秦军现在的部署是:南阳军驻于颖水之南,隔断阳城与阳翟之间的联系;南郡军驻于台地以东的河谷旁,阻断阳城与郑、密之间的联系;关中军则位于两者之间,随时策应。各军大体上依乡邑而居。颖水南北的台地,有大片耕地,是阳城的根基,为阳城提供人力和粮食。
秦军到达前,乡邑里的人都转移到城里。阳城城池范围很大,远远超过一里见方,周围的农户可以全家迁入。所以阳城外的乡邑里,只有空宅院和看家的老人,青壮年和孩子都进了城。但储存的粮食和其他物资却来不及完全运进城去,秦军能够从城外获得给养,包括设置一个暖阁。所以南阳军的驻军条件最好。
阳城的东边有一条小溪。也能灌溉一些耕地,但水量不大,在这里耕种的人不多,几乎没有邑里,秦军也没有在这里驻扎,南郡军的驻地在十里开外。
大家绕城一周,回到尉摎的大帐中。尉摎指了指空荡荡的城东旷野,道:“于此起距堙,射城中,士卒皆爬城而入。南郡昨战于河谷,斩获极多。今当克大城,复建其功!”又对叶掾道:“汝亦当虚攻南城,以分其力。俟城破,关中军即时入。”
众大夫皆行礼应喏而退。叶掾对尉丰道:“翟尉已入城,必也期其降也。”
尉丰道:“吾虏韩卒数千,令起距堙,尽驱之以登城,无不克也。”
叶掾道:“城外粮将尽,起距堙垂三月而后成,恐勿及矣!”
尉丰道:“阳城坚厚,非距堙无以下也。”
次日,尉丰下令南郡兵逼近阳城五里安营。他将一万大军列阵于前,其余部队和俘虏的韩军士卒在其后建营栅。关中军也前出到城下,支援南郡兵作战,但并不移营。整整一天时间,阳城守军没有出来骚扰的意图。
入夜,南郡军只将俘虏的韩军放在第一道营栅内,自己全部撤出。俘虏的韩军见有机可乘,三三两两地逃亡到阳城下,对城上高喊自己是郑国的韩兵,逃亡回来,请求让自己入城。
守城的士兵将这些逃回的都给士兵缒上城去,送到上官那时审问。不久,各人的口供都送到阳城守那里,原来秦军的第一线营栅全都由俘虏的韩军填充,南郡军还在后面的营栅中。
阳城守已经接待了翟凌,翟凌劝他开城投降,以免百姓遭荼毒。阳城守犹犹豫豫,觉得秦军只是想在城外就粮,不会认真攻城,只要自己坚持几天,秦军就会自行退去。翟凌道:“彼欲就粮,但居阳翟可也。阳翟之粮,十倍于阳城。彼弃阳翟而攻阳城者,此非就粮也,必拔也。”
送走翟凌,阳城守还是不敢下决心开城,独自一人在暖阁中沉思到半夜,也没有入睡。这时,阳城尉紧急求见,阳城守急忙起身来见。阳城尉报告了为秦军所俘的韩兵零星来投的事,他们前天被俘,今天就被拉到前线修筑营栅,以后还要担负艰巨的工程作业。看来秦军攻城是不免了。
阳城守愁容满面,问道:“尉有何策退之?”
阳城尉道:“臣愿领兵出城袭之,毁其营栅,以惊秦人。”
阳城守道:“君若战,秦军必拔城也。勿乃相安乎!”
阳城尉道:“恐难免也。”
阳城尉道:“君其自度之,吾不敢与也!”
阳城尉立即点起两个营的士兵,悄悄从两座城门出城,向秦军营盘方向而去。阳城尉亲自在城上观战。夜色昏沉,韩军渐渐走入暗夜中,消失不见。只有点点篝火,指示着秦军大营的方向。
良久,远处传来呐喊声,随即响起鼓声。阳城尉一听鼓声,立刻感觉不妙。韩军是偷袭,自然不会带鼓;而这鼓声明显不是示警,而是出击!这表明,秦军正候在那里,等着韩军到达后,一头钻进去。阳城尉脸色大变,立即传令,将投来的韩军士卒全部斩首。现在他惟一的希望就是带队的韩军千夫长足够机灵,能够及时把部队撤下来。
呐喊声很快就停息下来,显然韩军没有再继续往前进攻,而是选择了主动撤退。阳城尉心里一宽:这千夫长够机灵!
过了一会儿,城外出现一群黑影。阳城尉命人用火把向下照,为首一人叫道:“尉君其开城,吾乃京夫也!”
火把的火光不够亮,但也足以看出那是一群韩军,为首的那人似乎是千夫长京夫。阳城尉道:“何以故?”
京夫道:“秦军有备,吾等中计矣!且开城,秦人将至矣!”
阳城尉下令道:“速开城,放吊桥!”
吊桥放下,城门大开,那群韩军蜂拥而入,一人喊声“杀”,士兵手起,将门边的韩军刺翻。拥入的韩军冲上城墙,控制了阳城尉,一人冲到城楼上,击响了鼓。
一通鼓未罢,秦军就杀到城门下,迅速延街道展开,控制了一条又一条街衢。零星的抵抗很快就被扑灭。
军队占领登城后,即命令城中所有男人到南城集中,家中只许留女人。有些家庭相要抵抗,被从外面纵火焚烧。阳城守府的人也要上墙抵抗,阳城守赶紧出来,道:“且休动手,吾等皆降!”遂命家臣们下墙,自己和翟凌一起站在门口,等待秦军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