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阳眉眼间的表情被公子梧捕捉到了,他连忙解释道:”臣虽赵人,已为韩臣,自当竭尽于韩王,不敢私赵也!“
公子咎发现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引起了胡阳的怀疑,也解释道:”韩、赵两家,同出于晋,誓相守护。赵庶公子得仕于韩,韩庶公子得仕于赵,世代相续,非独今日。“
胡阳笑道:”岂敢有疑也,惟诧耳!公子梧既赵公子,必通阏与之音,或为通译,以得其情。“
前军将公子梧只带了随身的十几名军使,其他人都留下来护卫公子咎,就跟着胡阳的五百人向前而进。沿途可见韩军在狭窄的山谷中的营地,通常只用树枝堆在道路上作为路障,此外就再也没有别的防御了。公子梧派出军使,沿途通报,畅通无阻地从各营地穿过。那些原地休息的韩兵看着全副武装的大队秦兵从他们的营地穿过,全都露出惊讶的表情;特别是他们还看到他们的军将就在秦军中间。
由于道路狭窄,韩军前军分成两队依次而进,两队相距约半天行程。即便如此,在狭窄的山谷内各队也无法展开兵力,只能以最简单的纵队形式开进,一支部队首尾就被拉开了四五里的距离;而且一旦遇到阻碍,全军都必须停下来,等障碍排除才能继续前进。现在韩军就被堵在山谷内,他们没有筑营寨,更没有抢占制高点,就这么散乱地或坐或躺在道路上休息,若遇敌军袭击,完全没有抵抗能力。胡阳一路看去,不住地暗暗摇头。
到达最前面的营地后,公子梧亲自询问了情况。原来在哨探相遇之后,双方就都停下来。这边派人过去,说明自己是韩军,对方并不回应,只是扎起营寨。这边摸不清底细,既不敢进攻,又不能前进,只得就地休息。胡阳问:“有军几何,相距几何?”这边韩将并不能答。
胡阳要上要观看,公子梧道:“中更此去,宁勿归乎?”
胡阳见公子梧见疑,便道:“愿公子同往!”
公子梧道:“愿中更遣使往诣,得实信而归。”
胡阳派了营中两名军使前往前方的军中。一直到夜间才回报,道:“秦军距此十里安营,乃王龁大夫所部公乘无伤。”
胡阳告诉了公子梧,公子梧道:“愿秦军放开道路,纳吾军而入。”
胡阳道:“非如是也。必得其人,共往阏与,一一议定屯兵之处,乃得入也。”
公子梧道:“秦与韩联兵伐赵,奈何秦独进而弃韩耶?”
胡阳道:“非敢独进也。吾连日报与公子咎,吾已得阏与之地,彼无所信,故得如此!”
公子梧道:“秦有他道入阏与,而不与韩共,非同盟之道也。”
胡阳道:“非如是也。吾与公子咎同入于轑,共寻入阏与之道。上党守语焉不详,故分三路而探,韩探两路,而秦独探一路。是皆共议也。每日与公子等共聚,公子等皆道将入阏与,而非吾所言。公子俱在,非臣敢妄也!”
公子梧感到左右为难:如果就此答应与胡阳同往阏与,则胡阳显然脱出了自己的控制,而自己的军队偏处荒谷,不数日就将自行崩溃;如果硬逼着胡阳下令让前军让开通道,又下不了决心与秦军翻脸。于是只得应道:“今日天色已暗,愿暂歇营中,旦日却议。”
胡阳微微一笑,答应下来,只是要公子梧供应柴草。
胡阳找了个避风的山坡,挖灶烧火,大家围坐在一起烤火、吃干粮、喝水。在火光照不见的暗处,哨兵警惕地监视着四面。
公子梧夜间不敢入睡,又跑回后面向公子咎请求办法,公子咎也不敢就在这里翻脸,让公子梧明天就听胡阳的吩咐。公子梧回来时,天已经快亮了。
小憩片刻,公子梧便去找胡阳,表示愿意听胡阳安排,一起入阏与商量屯军事宜。胡阳看着这些多虑无谋的公子,笑了,道:“便请公子引百人入阏与。”
公子梧道:“中更入营,尚引卒五百;臣入阏与,奈何只与百人?愿依中更,得五百人入阏与。”
胡阳自然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计较,略作争执,也就放弃了,让他带五百人,跟着自己的五百人同往秦营。
十里距离不长不短,正好在走累了需要休息时到了。秦军占据的是阏与的另一处谷口,入口后是一处较为宽阔的谷道,拐个弯,才能进入阏与。秦军已经把这处弯曲山谷周围的制高点完全占领,在谷口处还建立了营垒,除了树枝外,还挖了壕沟,筑了胸墙,立了瞭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