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联军发现秦军已经不知去向:营内虚张旗帜,但半天没有动静。待魏军小心翼翼靠近时,才发现其实只是一座空营。从留下的印迹上看,部队已经向东北而进。
芒卯大惊,飞报大梁,并向长城沿线报警。同时派出军使哨探秦军下落。
第五天,各地报告,没有发现秦军动向。芒卯下令,次日攻城。希望攻击华阳能够逼近胡阳显身。
第六日,魏军攻城。声势很大,动作很小。大概是害怕出现伤亡。而与之同时,郑国城门大开,一支大军出城,逼近赵军十里安营。赵军也开始调整自己的军队。
第七日,荥阳飞报,北邙山下出现大量秦军。芒卯派出军使哨探,回报秦军人数众多,至少在五万以上。——显然不是胡阳率领的秦军。与此同时,郑国的军队还在陆续出城。
危机感油然而生。芒卯一面派人飞报大梁,一边遣使入秦营询问秦军的目的。
接待他的除了秦军主帅,秦相穰侯魏冉外,陪同的竟然还有陈筮。尽管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陈筮,但使者显然是知道的,尽管从来没有见过面。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内心升起。但使者还是例行公事地问道:“魏、秦,盟国也。秦出邙山,魏有不知,非东道之义。愿闻其向,魏当资积于道。”
魏冉道:“闻敝邑有辜于大国,大国起兵伐之,敝邑不敢不领。然韩,秦之友盟也。若得罪大国,愿大国舍之!”
使者的头都大了,对方直截了当地说,我就是来帮韩国的,你不是要打我吗,来呀!打韩国算什么本事?这话怎么接!
使者只得礼道:“得秦相明示,臣当回报。”魏冉也不拦他,让他走了。使者有意绕到山旁看了看,见源源不断的辎车从殽道而出。而整好阵型的前军并不安营,而是继续向前开进。按这速度,至迟明天就能开到华阳城外。
使者不敢怠慢,赶紧驱车直入华阳,向芒卯报告秦军的动态。芒卯将众军将召到一起,讨论当前的策略。众人都对秦军如此迅速地出现大惑不解。从函谷关至邙山六百余里,驱车也得两天,这怎么陈筮刚出发,秦军就到了?
芒卯道:“秦人昼夜兼程,必然疲惫,且只五万。吾意当以全军先击秦人,再攻华阳。”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其他道路可以选择。先攻华阳?没有可能在秦军到达前拿下啊!
为鼓励士气,芒卯亲率兵力最为雄厚的北城军先期北上,与秦接战。西城军待北城军北上后,占领先北城军的阵地,防止韩军袭击后背。东城军跟在北城军东侧并进,保护北城军的侧翼。赵军跟在东城军的后面,负责全军警戒。大家最担心的倒不是北邙的五万秦军,毕竟,北城军集中了魏军八万,兵力上占有优势,正面交锋并不吃亏。万一不支,还有西城三万,东城四万可以补充。大家最担心的其实是失去了踪迹的胡阳。万一大战之中冷不丁地来一下,那可受不了。所以把次要兵力都集中在东侧,以防胡阳偷袭。
经过一夜的准备,第二天,联军开始调整部署。华阳城内惊喜地发现,联军已经从他们的攻击阵地上撤退;一队队北去的哨探传达的消息明白无误,这支军队将要北上;郑国与华阳之间的大道已经通畅,郑国开出的军队几乎就在郑国到华阳的中途,只要半天时间就能进入华阳。虽然各级军官提醒着他们的士兵,加强戒备,不得松懈,但大家都清楚,这场劫难终于要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几乎要日上中天时,城北传来鼓声,大军果然北上了。远处天边的尘土,昭示着大军前进的目的地。
大军前进十余里,来到魏长城南关附近。哨探报告,秦军已经到达管城一线。芒卯下令安营。四支军队分左右两支,在一条小河沟的两岸扎营。双方的哨探经常迎面相撞,但在发现了对方后都很默契地相距一百步,各自退后。双方都在相互试探对方的部署,调整自己的部署。
当联军北上后,增援的韩军立即开进到华阳城边。劫后余生的华阳守军大开城门,把卧病领军出战的暴鸢抬进城中。除了警戒部队外,其他部队也都进城休息;而入城的乡民则退出城去,各自回家。
当太阳再次升起时,紧锣密鼓的战事就算开始了。
在哨探的引领下,一万武卒排出一列横队占领了预设阵地地两端。每个武卒营的后方都有五个民军营跟随。右侧的东城军和赵军则前出到北城军的前方,两军呈“八”字形排列。由于侧翼就是魏长城,所以不存在侧翼遭偷袭的风险。
秦军几乎同时出现在战场上,相距百步同样列开阵型。他们可能由于兵力不足,只列成一排横队。
在鼓声的催促下,两边的军队缓缓靠近。相距五十步时,双方相互射出一支箭,相互造成了一些杀伤,就迅速转入冲锋。
魏军第一阵的冲锋十分顺利,秦军的横队在绝对优势的魏军面前迅速被击穿,失去队列的秦军,扶着伤员,拖着阵亡弟兄的尸体,逃往二百步以外的第二道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