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安平执雁上了堂,宗人再转向东边。郑安平面对着新娘放下雁,伏身拜了两拜。傧相赞道:“新婿迎亲!”
小奴和盖聂站起来,走到郑安平对面。小奴胭脂涂面,青黛描眉,面颊饱满,完全不是郑安平心目中的形象。连盖聂身着一身黑以后,气质也完全不同,个头也长高了不少。
郑安平迈腿跨出门槛,向门外而去,小奴和盖聂跟在后面,钗头叮咚。宗人等这次没有跟出来。郑安平从曹包手中接过安车,牵到新娘面前。城主的一个妾在车前放了一个小几,小奴和盖聂上了车,郑安平牵着走了几步,交给曹包。自己上了革车,驶回家中,曹包则以缓步驾着回去。
宗人很有兴趣地往城外走了几步,目送着安车驶进废城。回头对跟过来的傧相道:“君上奈何厚赐管令?”
傧相道:“或言管令舍身以救君上,故赐之!”
宗人似自言自语道:“男赐革车、弓矢、矛戟、剑甲,女赐钗饰、佩囊、裙袄、缁衾……一夜腾达矣!”
傧相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岂能为。诚命中富贵,则不待今日;今一夜腾达,后必旦夕破败也。但视其驷马何养,可知也。”
宗人似有所感,道:“相之言是也,相之言是也!”
第二人,五人日出时即赶到管邑。曹包忙前忙后准备宴席,另外四人牵着一乘安车、一乘辎车站在城主府门口。魏公子府的人慢慢地盥洗着,任由四人等在门外。一直到盥洗更衣完毕,才打开门,将五人迎进来。
犬兄和小四与车夫交割了车乘,其余三人上了堂。犬兄和小四到旁边的院中,拜请御手。御手满不在乎地拍拍身上的草屑,直接上了堂。
郑安平掏出三个盛满钱的袋子,放在三人面前,请他们代赐劳役。推辞一番后,三人收下。曹包简要说明了管邑目前的困难,一切事情都还没有上路,待管邑治理富庶了,定当再行供奉。三人回了些勉励的话。
众人又拿郑安平的婚事打了趣,宴席开始。郑安平等还是如昨日一样,三酬五食后即告辞出来。曹包则悄悄地把全城百姓都叫出来,在城门内外等候。吃完宴席,五人再复进门,侍候着魏公子府的备好车,出到门外。等他们乘车出来,再敬礼相送。出了城门,马车改为快步,牛也加快了脚步,一溜小跑。众人停下,挥手告别,一直等到两乘车靠近长城,才回过头了,向管民道谢。这时,大部分管民已经回城了。
在回废城的路上,曹包道:“愿从管令请一职司,驷马愿饲之!”
郑安平道:“焉敢使管丞饮马!”
曹包道:“设若战乘,管令居左,管尉居右,臣不才,敢为御手。非饮马何为?臣伏草莽之时,多经牛马,必不贲事。且有远事,假以私济,亦其便也。”
郑安平道:“但请车行为之为上。”
曹包道:“不可。必臣亲为,乃为上也。”
粟兄道:“今夜所居,想管令与先生不从也!管令新婚,管丞何间焉!”
曹包道:“非敢间也。臣与西院得一厢房足矣。”
郑安平再三道与礼不合,曹包坚决要住。最后还是粟兄拦住道:“管丞无所居,管令之舍,前宅任管丞所意而居可也。”这才算解决了矛盾。
郑安平道:“弟之婚既毕,敢请粟兄迎家室。”
粟兄道:“劳碌非常,姑妄待之!”
曹包自告奋勇道:“不劳管尉一毫之力,但得五儿相助,臣自为兄取之。”
粟史只得无奈道:“全赖先生辛劳!”
曹包道:“有车一驷,何劳之有!”
回到城中,众人还像以前一样一齐到郑安平的大堂之上,没模没样地散坐着。不料后门一开,小奴和盖聂出来了,抱着一罐清水。惊得众人急忙敛衣而坐。
小奴已经改回钗荆裙布,也不再描眉粉腮。粟兄道:“夫人奈何换装?”
小奴道:“昨日衣裳拘紧,不若此衣自在!”盖聂也连连点头。他也换了平时穿的衣裳。
曹包道:“夫人不以富贵而骄,诚女中之大丈夫也!”
送完水,与众人打趣几句,小奴和盖聂就回后宅了。小四道:“难矣哉,入管令之宅也!有夫人如此,何以当之!”
粟兄道:“必也得肆女相严,汝乃知也。”
曹包道:“但迎粟兄之家室,则为四兄迎娶!”
郑安平道:“犬兄尚无家室,得自在乎?”
犬兄道:“容禀于父,为觅妻室!”
曹包道:“犬兄亦识妻之味也。”
犬兄道:“敢问管丞,其所阅女,尚余几何?”
曹包道:“容一一觅之!”
犬兄道:“粟兄之后,乃先生也。
曹包道:”不也,不也!粟兄之后,乃四兄也。“
小四道:”不也,不也,粟兄之后,乃先生也!“……两人相持不下,其他人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