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天,曹包也到了。他没有带粟米,却带了一大背囊金的和铜的。他说身为信陵君门客,并无份田,每日饮食皆有定量。今日独身出仕,周围门客各赠金钱,得了一大背囊。今后饮食全赖诸公相助,日有所用,必不敢缺。
曹包随身携带的东西少,不一会儿就都搬完了。这一次,管邑五人算是聚齐,与城主一起,共集于大堂之上,讲政议道。
众人首先谈起,应该在管邑起驿站,备驿卒。曹包击掌赞道:“诸公深通治理之道。凡立一县,馆驿必不可少,传递文书、消息皆赖之。”
众人又提到,是如往日一般,以大梁武卒为驿卒,还是就近请乡民为驿卒,曹包道:“管邑远离大梁百里,大梁武卒不便。当请四乡之民,忠厚有勇武者充之。驿卒之职,多传消息,必择身捷腿快,口齿伶俐者。”众人听了曹包的话,都觉得很有道理,也就统一了思想。
曹包一脸神秘地问道:“诸公以为,管邑之治,犹需何事?”
郑安平道:“管邑四战之地,首在戍卒。”
粟兄道:“城池不备,粮秣不齐,首在坚城而垦荒。”
犬兄道:“区区百户,而为五十里之治,焉得如意。首在募民。”
小四道:“管邑诸事不备,岂但一事!”
众人听了小四之言,都笑了。
曹包道:“诸公之言皆善,而右伙之言犹中鹄的。诸事不备,其所赖于诸公也。而臣所为者,愿与管邑添一车行!”
众人皆睁大的眼睛,问道:“车行?”
曹包道:“荥阳车行随军征战华阳,屡建功勋。且华阳城外,有四车行,各有功劳。君上以为,管邑之盛也,车行其行乎?诸公皆无车乘,行走不便。若有车行,但与钱即可佣车,岂不便宜!臣于草莽之中,伏于车行,得遇唐叔等,皆豪杰也。诸公建驿,臣建车行,消息四达,财货流通。一官一民,各得其所,实乃两全!”
郑安平等对曹包的出身其实并不知情,现在才知道,曹包是车夫出身。想来觉得好笑,自己四人是驿卒出身,当了官第一想到的是设驿站;曹包是车夫出身,当了官第一想到的是建车行。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郑安平道:“管丞所言,必将不虚。车行之立也,全赖管丞。所需工料,愿管丞细细开列,一并上计。俾春后得建也。”
曹包道:“诸公驿舍,自当上计。臣之车行,其实私商,不出公帑,不必上计。愿管令划行一地,令其建造即可。一应所需,皆由车行自应。其所维持,皆出营利,亦不必经官。”
四人一听,还有这等好事!修建车行不需自己掏钱,建好了要用才掏钱,不用也不用管。满口答应下来。
大家发现自从曹包到了以后,事情好像有了头绪,不似以前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碰,找不到方向;而是能够很快得到决策,并进入行动环节。这种不自觉的感觉让大家感到振奋,好像有了主心骨。
然后议论的话题转向小四。郑安平道:“右伙于大梁城一酒肆之女有旧,欲纳之。自轻自贱,而不敢言。丞其有所教之!”
曹包嗤地笑了,道:“右伙,士也。酒肆,细商也。门不当,户不对,其婚难成。纳之为妾可也。”
小四道:“吾与其女,相识久矣。年渐长而生情,各自回避。心常惴揣。惟恐为人所先。非敢以高门而自大也,非敢以小户而轻之也。”
曹包道:“兄既有意,弟愿为之。兄可告以其状,弟请人为媒,必为所动。兄其纳之!”
小四道:“其酒肆即立夷门外。其父肥胖,人称豚二。幼时,吾与侯兄出入其肆,其女尚幼。忽忽十年,其女长成,竟生情愫。”
曹包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展转反侧。此兄之谓也。既有其人,可央媒氏。”
城主道:“如大夫求城中诸女,微庶自当作媒。若求大梁中人,非微庶所能也。”
郑安平道:“左伙犬兄,家居圃田,或于城中求得佳人,城主其留意之!”
城主道:“是有何难。待字闺中中,虽不多,亦有十余。大夫其有中意者,即告之,必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