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想趁着秦人撤去,魏军还未回的空闲,把麻三安葬了。却不想在挖地穴的过程中,还是遇见了大军。四人打算爬到山脊上观察一下,是不是秦军撤退的速度比预想的慢了,结果今天才到。郑安平在爬山的路上突然感觉不对,立即示警。自己隐蔽地爬上山脊观察。
郑安平首先发现,就在下面不远处,有明显的坐卧痕迹,分明有人。顺着痕迹向下一看,发现了已经快走到山脚的四名士卒,手里拿着一面红旗。他恍然明白了刚才警示自己的是什么:那面红旗挥动的声音。看来,要不是他们急着下山,很可能就发现自己了。他又顺着四人进行的方向看去,山脚下一片树林,林内正不知有多少秦人!
郑安平向后面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上来。这次连小四也不敢大意,隐蔽着上了山脊,顺着郑安平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山脚下树木中间和后面,隐藏着大批秦军。
这一发现让四人目瞪口呆:秦军埋伏在这里,很明显是要袭杀那支正在向这边前进的大军。
向远处望去,天边的尘土越发近了,遮挡的天空也越来越大。但距离还远,不知道是哪支队伍。
小四突然拉了拉旁边的人,小声道:“秦人复上矣!”
四人赶紧向山下望去:一队秦兵向山上而来。郑安平想,坏了,看来刚才那四名秦兵并非没有发现自己,只是下山报信去了。他和粟兄交换了一个眼色,说声:“速走!”一跃而起,飞快地往山下跑去,连农具和糇粮都顾不上了。四人跌跌撞撞跑到山下,跳进船里,对船夫道:“速起而归!”
船夫惊诧道:“天已暗,孰能行船,稍有漩水,舟即覆矣!”
郑安平道:“秦人至矣,于山背设伏,为吾等所窥破。若要得命,速解舟而行,死里求生!”
正说之间,果见刚才山脊上出现了一队士卒。船夫也紧张了,连忙解缆行舟,小船顺流而下。
待船拐入济水,进入荥泽,便见岸边尘土,将沿岸一切掩没。小船不敢再行,在对岸找了个僻静处登岸。登岸后望了望,远处似有大城,想必就是荥阳。众人一商量,一起往荥阳方向而来。
荥阳城外也有好些农户,聚邑而居。由于不摸底细,不敢随意进入,怕黑灯瞎火地被人当贼拿了。直到前面出现一座小城时,才敢上前叩门。城丁于城上问道:“何人?”
郑安平答道:“往邙山开穴者,途遇过兵,不敢前进,特来相投!”
城丁“呸”地一声骂道:“晦气!开穴何往吾处投宿!速离,速离!”
郑安平道:“非敢搅扰,实道上有兵,不敢往也!”
城丁道:“休再多说,速离,速离!”
这时,城内一人道:“且慢,容我再问。”一人登上城来,对城下问道:“客见兵否?”
郑安平道:“于途撞见,焉得妄言!”
那人道:“秦军昨过,焉得复有军过?”
郑安平道:“尘土遮天蔽日,正不知有多少!”
不多久,城门开了,那人却出来,道:“天色已晚,不敢容客。容往敝邑稍歇!”
带着五人和两名船夫拐进一处聚邑中。那处邑中的人见有人来,出声示警,那人回应了声,把邑中的长老叫出来,让他安排这七人住下。不出意外,这七人都被安排到草仓中歇息。
尚未得稳,远处即鼓声四起,火光冲天!引得四乡邑里的人都出来,向远处观看。喊杀声、哀嚎声此起彼伏,钟声、鼓声响成一片,分不清是哪个方面的。
金鼓和叫喊声几乎持续了一夜,邑里之人早熬不住困,全都回家休息了,只了四名驿卒还有城里出来的那人还在驻足观看。直到声音渐息。
那人对四人道:“诸子虽短褐,定是国人。愿闻其名。”
郑安平道:“吾等皆魏驿卒,无足论也。同袍有死国者,其户绝矣,不忍捐弃,故为开穴安葬。敢问城主高名?”
那人道:“世居荥畔,郊外野夫,何以氏为!”
郑安平道:“不然,城主谈吐文雅,知书达理,焉得无名!”
那人道:“入庠三年,祭酒赐名曰荥哲。其不用久矣!”
郑安平道:“城主亦颇知兵?”
荥哲道:“乡野匹夫,安得知兵。惟家宅于乱地,不可不防耳。战事已毕,敝邑料今无世。贵乡或再受兵灾!”
郑安平道:“何以见得?”
荥哲道:“秦人与魏盟而去,今又与战,宁不与魏乎?”郑安平竟然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