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堂哥结婚了(1 / 1)

郭芙蓉的事儿解决后爷爷和我说了很多,总结起来无非是人断不可有执念,有了执念,很多好事也能变成坏事,尤其是在感情方面,顺其自然就好。我当时还不满十八岁,对这些话似懂非懂,等到之后我开始自己的感情后才明白爷爷说的这些话有多珍贵。

在铺子里的日子虽说平淡,但也充实,每天忙忙碌碌的也不觉得无聊。半个月后,村里来人捎信说我本家一个堂哥结婚后天结婚,让我们回去帮忙。最近也没什么太着急的活儿,我和爷爷把铺子简单收拾了收拾就回了家。从我们铺子开张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我也从刚离开家时的懵懂少年变成了一个合格的棺材匠。

回到家中,我先给任姨上了一柱香,任姨从雕像中缓缓显露身形,看我们回来了也是很高兴。家中有家仙,蜘蛛老鼠都不敢上门,所以虽说很长时间没回来,即使回来也是给任姨上一炷香就匆匆走了,但家里也不是很脏,我让爷爷歇着,用了半天功夫把家里简单的收拾了收拾。

正忙着,堂哥林飞闯了进来,先是和爷爷打了个招呼,然后在我肩膀锤了捶说道:“平子这去了镇上就是不一样了啊,都知道主动打扫屋子了,还记得你之前那是出了名的懒啊。”我老脸一红,也锤了他一下:“飞哥,我什么时候懒了,我一直都很勤快的好嘛。”我们正闹着,爷爷也走了进来问道:“小飞啊,婚礼的事儿准备的怎么样了?”林飞脸稍稍红了红,低声说道:“已经差不多了,我这会儿来是请您和林平过去吃饭,顺便看看还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我爸妈在家等着呢。”我和爷爷来到林飞家,就看到一群人正吵吵嚷嚷的忙碌着,准备婚礼上所用的吃食。我们这儿的婚礼还保留着许多古时候的风俗,也很有意思,我在这儿简单跟大家说一说。

我们这儿无论婚丧嫁娶,统称为“过事”。“过事”之时,主家先要找村里厨师,此“厨师”并非专职,只是在遇到“过事”之时才会一展厨艺。这类厨师每个村都会有那么几位,平日不显山不露水,一旦遇事,便能看到他们在灶台间大展风采。

遇事之后,主家先要到厨师家商定宴席菜色,上门求人当然不能空手,约定俗成的规矩是一盒烟,一瓶酒,一条毛巾,不须多好,但这份心意却是必不可少。

定好菜单后主家便要开始着手准备,到正式过事的前一天晚上,主家会备上几席小菜,邀请同村乡党前去,称为“请执事”。席间会由主家指定两位“执事长”,一男一女,全权管理这场宴会的事宜。男性执事长一般由村里德高望重的老者担任,这类人一个村也就那么几位,因此上只要村里“过事”便能看到这几位老人的身影。女性执事长则要选精干的中年妇女,一般来说都要和主家关系比较亲近。简单吃喝后,执事长便要开始派活,厨师,烧火,蒸米饭,上菜,上饭,换菜,换饭,借桌椅板凳,借碗筷,发碗筷,放炮,电工,看酒,写对联,上礼……事无巨细,皆有专人负责。如遇葬礼,还有抬亭子,迎客,抬棺等等,不一而足。

事情安排下去后,各人便要各司其职。早些年的桌椅板凳碗筷酒盅都要各家各户去借,近些年来有些心思活泛的人便做起了这门生意,成立了所谓“婚丧嫁娶服务队”,专门租借这些事物,倒也省去不少麻烦。

正日前一天下午,这场宴席便算是正式开始。男女执事来到主家,男性开始着手搭建长篷,女性洗洗涮涮。以前的厨师还要负责搭建临时灶台,一溜七口锅,呈北斗七星的样子分布,倒真应了京剧《沙家浜》中阿庆嫂所唱的“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的场面。

菜色齐备,人员就位。随着司仪一番简单的开场白,宴席就正式拉开了帷幕。原本七零八落松松散散的执事们突然变得庄重起来,上菜,换菜,布筷,发碗……人人各司其职,乱而有序。很难想象这些有着高度纪律性组织性的服务员在前几分钟还都是其貌不扬的农家大叔。服务人员鱼贯在宴席之间,宾朋好友觥筹交错,喧嚣热闹的气氛直冲天际。

根据我们这儿的风俗,宴席要吃上三顿,正日前一天晚上一顿,正日两顿。宴席开始后先上四盘喝酒菜,菜色不拘,根据主家预算决定。酒菜吃完便要上饭菜,传统为八大碗:凉拌豆芽,红烧豆腐,萝卜白菜,凉拌土豆片。四菜八碗,在八仙桌上凉菜热菜隔开,呈圆形分布,正中心是一盆红豆米饭。再简单不过的菜肴,却在村里厨师的巧手下变得美味无比,令人垂涎欲滴。

我们来的时间正是正日的前一天,晚上就要开席,几个村里的业余厨子正吆五喝六的指挥着一帮妇女洗菜切菜。帮忙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走进院子。不多时,村长拿着个大喇叭喊了起来:“哎我说,这今明两天是咱林飞大喜的日子,大家可都要卖卖力气,不许掉链子啊。”众人哄笑着答应了一声,各自忙起了自己的事儿。

由于我今天才回来,所以执事长没给我安排活,只说等开席的时候帮忙换个菜什么的就行。这时候我也没啥事,就进到里屋找林飞。林飞正抱着几条烟从里屋里走出来,我赶忙上去帮他接过两条,我们就坐在外屋开始把烟一盒一盒拆开,放在托盘里。一边拆我一边问他:“飞哥,新媳妇儿是哪儿的人啊,都没没听你说过,这就要结婚了。”林飞白了我一眼说道:“小孩子家家的瞎打听啥,你小子也着急了不成?再好好等上几年吧。”我笑着说道:“我着什么急啊,这不是关心关心你嘛。”林飞无奈的笑道:“人小鬼大,是我大学同学,家在咱们县城,我们在大学谈了三年,我现在在县城里的工作也基本稳定了,所以就想着把这事儿给办了。”

我拆完了烟,轻轻撞了林飞一下说道:“不错啊,这以后可就是城里人了,可不敢忘了我们这些乡下的穷亲戚啊。”林飞笑着骂道:“滚蛋,自己找点活干去,明天接亲你必须跟着去啊,给你哥我撑个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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