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韩老大就派人送来了两棵两人合抱的大柏木,纵使是爷爷,看到这两颗柏木料也不由得吸了口凉气。等到送木材的人走了之后,爷爷摸着木料的手都有些颤抖:“小平子,这么好的木料爷爷生平也是第一次见啊,先不说这事儿有多难办,就凭这两颗木料,这个活我们也得接,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好的一副棺材了。”
爷爷说完就在院子里忙活开了,量尺寸,裁板,去皮,刷桐油。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做棺材的全程,以前更多是人家已经把板备好了。所以爷爷一边弄一边给我说,一连忙活了七八天,这才基本成型。爷爷做棺材有一个绝技,就是整副棺材除了最后盖棺时用的三颗镇魂钉外,再不用一颗钉子,都是榫卯相连。但却异常坚固,在地下埋上二三十年也不会散架,这也是许多人大老远跑来找我爷爷做棺材的原因之一。
棺材成型后,爷爷杀了一只公鸡,用鸡血配上朱砂,再有一些其他的矿物颜料。我见状不解,就问爷爷:“鸡血朱砂这些不都是辟邪用的嘛,在棺材上用这些不会对墓主产生影响吗?”
爷爷笑道:“如果是新死之人当然不能这么干,但咱们这具棺材却是给一个都死了七年的人准备的,如果一切正常的话那墓主早就入了轮回了,这具棺材无非就是个空壳子。而这样的无主棺材正是那些孤魂野鬼所喜欢的,因此用这些辟邪之物是为了防备他们鸠占鹊巢的。”
爷爷摸了摸我的头又说道:“这里面的门道多着呢,慢慢来吧,既然决定干这一行了,就要多听多看多学。”
我答应了一声,帮着爷爷继续开始了工作。三天之后,一具通体深红,满布神仙祥云吉兽的六合棺材便出现在了院子中。爷爷满意的拍了拍棺材,笑着说道:“这是我一辈子做的最好的一具棺材了,可却是给别人做的。”我抬头看着爷爷,在夕阳的余晖下爷爷的满头白发异常显眼,我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狠狠地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赚钱,以后给爷爷也做一具像这样的棺材。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韩家老大开着一辆桑塔纳2在第十四天的时候来到了我家,这车在当时绝对算得上是豪车,普通人干一辈子也买不了一辆。韩家老大看到院中的棺材赞不绝口:“不愧是林老爷子,这手艺真是没得说,有您出马,这次家父迁坟的事儿一定能圆满成功的。”说了几句拜年话后,韩家老大先是让人把棺材用卡车拉走,然后开着那辆桑塔拉载着我和爷爷向镇上赶去,爷爷闻不惯汽油味儿,一路上吐得不行,车开到一半,爷爷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坐了,韩家老大只得从附近村子里找来一辆牛车,他开车前面先走,我和爷爷坐着牛车在后面慢慢得晃悠。
等到了镇上已经是中午时分,韩家老大早就安排了一大桌丰盛的酒菜,爷爷路上吐了半路,没什么胃口,只浅浅的夹了几筷子,我倒是想多吃点,可又怕被人家笑话,只好学着爷爷的样子简单吃了几口就作罢。吃完饭,爷爷让韩老大带路去韩老太爷的坟地上看看。
坟地离镇上不是太远,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听韩老大指着一大片水泥砌成的墓园说道:“那就是家父的埋骨之地了。”爷爷四处看了看,嘴里连说几个好字。韩老大一脸讪笑的问爷爷好在哪里,爷爷嘿嘿一笑说道:“你小子还想考我是吧,那我就和你说道说道。这块地前有望,后有靠,阴阳二气参半,不多不少,乃是极好的一处阴宅。风水上把这种墓穴称之为“蜻蜓点水穴”,整个坟地一分有余,但只有六寸可安置棺材,所以棺材只能竖着葬,我说的对与不对啊?”韩家老大一拍大腿说道:“说的一点也不错,当年那个风水先生和您说的一点都不差。”
爷爷闻言轻笑:“那风水先生怕是和你们家有仇啊!”韩老大脸色微微变了变问道:“您不是说这是个好穴吗?怎么又说风水先生和我们有仇?”
爷爷在坟地边转了转说道:“这个穴叫蜻蜓点水穴,只有六寸可用,可这风水先生却让你们用水泥整个盖满穴位,蜻蜓点水,你用水泥全给糊住了,还怎么点水?蜻蜓点不到水,这吉穴就变成了凶穴,怪不得你家老爷子让你七年后迁葬呢,要不迁你们家指不定还要出什么事儿呢。”
韩老大挠了挠头,嘿嘿笑道:“这块儿地原本是风水先生的,我父亲知道是个好穴,就想买下来,可那先生任你说破了大天,开出多好的条件就是两个字:不卖。家父没办法只好用了点小手段,这才把这块地弄到了手。”
爷爷白了韩老大一眼道:“少做点缺德事儿吧,有钱了多做些善事,天道循环,报应不爽。”韩老大显然没兴趣听爷爷说什么报应之类的话,就催促着爷爷赶紧准备迁坟事宜。
爷爷也不多话,安排了几个精壮小伙子刨开坟头,把棺材提了上来。虽说过去了七年,但那具棺材除了微微有些掉漆外,其他的都跟新的一样,可见材质也绝不是凡品。爷爷在坟头摆好了香案,高喝一声:“今日韩老太爷重见天日,事事顺利,处处吉祥啊!”说完便叫那几个人开棺。当棺材打开的时候,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那棺材里竟然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