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水鬼夺魂,我整整一个多月都精神不振,在喝下十几副爷爷给我熬的中药后才慢慢恢复了过来。这几天接连下了几场大雪,山里雪化的慢,足足积了有几尺厚,人都出不了门,一连十几天也没人来找爷爷做棺材。
爷爷是个闲不住的人,便在家里做一些纸人纸马之类丧事上会用到的东西。爷爷手很巧,做出来的东西惟妙惟肖。这纸人纸马先要用竹条扎出大体样子,然后在上面糊上白纸,再用颜料上色。这天雪下的尤其大,风呼呼的刮着,天色印沉似水,我和爷爷坐在炉子旁边,看他扎纸人。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一阵敲门声传来,爷爷开了门,只看到一个浑身沾满了雪的胖乎乎的身影站在门口,爷爷将他让进了屋子,那人的脸上也都盖满了雪,只有鼻孔中不断呼出两道白气。我看那人胖乎乎的跟雪人差不多,很是好玩,就嘿嘿笑了起来。爷爷瞪了我一眼,让那人坐在了炉子边。
那人抖了抖身上的雪,坐在了炉子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这才开口说道:“林大爷,我是隔壁任家村的,我们村里一个疯婆子昨天晚上不知怎么给死了,今天发现的时候人都冻硬了,是村里二奎早上起来撒尿的时候发现的,最邪门的是那疯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件大红色的衣服,别提多瘆人了。村长怕不吉利,想请您过去看看。”
爷爷沉吟了一会儿对我说道:“平平,爷爷要出去一趟,你就自己在家里外,不能出去啊,锅里有馒头,饿了就放在炉子上热一热先吃点,爷爷回来了给你做好吃的。”
我答应一声,看着爷爷和那人离开了家门。先是玩了一会竹条,想扎个小兔子,可扎来扎去也扎不像,索性扔下竹条,回屋睡觉。就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我猛地一惊,喊了一声爷爷,就跑去开门。
门开后却不是爷爷,而是一个我没见过的穿着一身大红色衣服,面色惨白的年轻妇人。那人看见我笑了笑说道:“你是林平吧,我是隔壁任家村的,你爷爷说他晚上可能回不来了,让我把你接过去。”
我当时只有五岁,再加上我们那的人都比较朴实,基本没有什么拐卖孩子之类的事儿,因此也就没多想,灭掉炉子的火后跟那女人出了门。一路上她牵着我走的很快,我只觉得她的手特别特别冰,不是因为温度低而冻的冰,而是一种没有生气的冰,就像死人一样。
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儿,这会儿雪虽然停了,可路面的雪还是很厚,可那女人从雪上走过却连脚印都没有。我当时只觉得好奇,就问她为什么雪上没有她地脚印。那女人没有理我,拉着我越走越快,到后面简直是拖着我在往前走。我想挣脱她的手,可那双手像钳子一样,怎么都挣脱不开。我吓的大哭起来,那女人听见我哭,这才回过头来,喃喃说道:“不哭不哭,妈妈抱抱,不哭不哭,妈妈抱抱。”
说着就要冲上来抱我,我吓得连忙后退几步,想往回跑,但那是我只有五岁,哪里跑的过她,还是被她一把抱了起来。我不住地挣扎,伸手去挠她的脸,双脚乱踢,可她却好像不知道疼一样,任我再怎么挠她踢她都不放手,抱着我飞速向前面走去。
就在这时,远处缓缓走来两个人影,我一看见人就疯狂大叫起救命来。那两人显然是听到了我的声音,快步向我这边跑来。红衣女人看到那两人跑来,显得很惊慌,先是将我轻轻放到了雪地上,看了我几眼,挤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随后竟凭空消失了。
不多时那两道人影就跑到了我身旁,我抬头一看,正是爷爷和那个雪人大叔。看到爷爷,我鼻子一酸,钻进爷爷怀里就哭了起来。爷爷紧紧抱着我,嘴里不住说着“平平不怕,平平不怕,爷爷在呢,爷爷在呢……”等到我终于止住了哭,爷爷这才问我为什么会在这儿。我抹了抹鼻涕,带着哭腔把红衣女人的事儿说了一遍。雪人大叔又仔细的问了问那女人的长相,等我说完,他一脸惊恐的拉着爷爷说:“林大爷,这不就是死了的那个疯婆子嘛,她这是变成厉鬼了,要回来索命了啊。”爷爷沉吟着,没有理雪人大叔。
雪人大叔看爷爷不理他,顿时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在了雪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傻妞,害,害你的是,是二奎,你,你,你找他去,可千万别来找我啊,我什么都没干啊,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亲,三岁的孩子,我不能死啊……”
雪人大叔絮絮叨叨的说着,爷爷听的心烦,骂道:“我就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普通人即使淹死也不至于点不着引魂灯。你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一遍,说不定还有救,要是有分毫隐瞒,那不只是你,你一家的命可能都保不住了。”
雪人大叔叩头如捣蒜,不住的答应。爷爷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雪人大叔这才断断续续的说起了傻妞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