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打断他的话:“幼稚。你现在卖画就能为家里还的上债了?你要是真为家里着想,该好好读书才对。将来挣了大钱,才能为家里做更多的事情吧。”
骆浅一时无言以对。停了几秒后他才说:“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现在一点学习的心思都没有。我突然感觉到离开爸爸一天,就会少见他一天。”说完这句骆浅的眼泪突然绷不住了。
“这才是你真正的想法的吧。”
骆浅把头靠在了张凡的肩膀上,任由泪水喷涌,流出来的泪水全部被张凡的羽绒服吸收。但他却没发出一丝丝的声音。只是埋着头,身体不停的抽搐着。
张凡轻轻抱住了他的头,自己的两行清泪也不争气的流出来。这么多年来,这还是骆浅第一次在她面前流眼泪。
对于骆浅来说,家里的困难不算什么。生离死别才是他内心真正的恐惧。父亲的病到底是不能根除的,他不知道父亲能挺多久。这种病手术过后,可能三年五载都没事。也有的患者一年半载便撒手人寰。
诚然人都会死的。可是当他看到父亲的这个终点就在不远处的时候,这份悲凉让他难以承受。
哭了有五分钟,骆浅这才用力将眼睛在张凡的白色羽绒服上擦了擦。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喂!你这个人!很难洗的……”
骆浅微微一笑道:“不然我拿回去给你洗吧。”
张凡笑了笑说:“不用,回头我自己洗吧。今天就不要再工作了吧,陪我。”
骆浅道:“好,我们干什么去?”
“喝酒!”
“啊?”
张凡也不等骆浅反应,很霸道的将他的画具收拾起来。骆浅无奈一笑。她老是这样替自己擅做主张。
张凡很细心的将画纸一张张放入画夹。就在这时,骆浅看到一张白纸卷成的纸筒从莲湖桥上被一阵风吹下来。纸筒从台阶上往下滚呀滚,时快时慢,发出咕噜噜,咕噜噜的响声。一直滚到桥下,快滚到莲湖中的时候,骆浅的脚步终于追上了它。
它的大小是骆浅最熟悉的a3型号。所以骆浅知道它不是普通的废纸筒。他轻轻拿起来,拍了拍纸筒外粘着的灰尘。展开纸筒,骆浅的表情突然凝固。整个身体都僵在了那里。这赫然是他昨天画过的那一幅没有完成的画啊。
“她来过?”
骆浅四下张望,没有见到一个身影。他立刻跑上了小桥。桥上有几个中年人正在走过,哪里有那个女孩的身影!
“喂,你跑到桥上干什么?我收拾好了,我们走吧。”张凡催促。
骆浅走下桥,将那幅画小心展开,放入了画夹中。他心中则隐隐作痛,“既然不喜欢,又为什么要拿走?”他痛恨将别人的心血弃如敝屣的人。
张凡也没有多问。两人将凳子、画架放在了卖糖人大叔的摊子旁,骆浅背起画夹和张凡离开了莲园。
张凡的家里没人,她父母在自家的服装店里卖衣服。晚上才回来。
骆浅坐在她家的沙发上,张凡沏了茶。
两人对坐长谈,骆浅细说了这些天的点点滴滴。一直聊到中午,张凡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骆浅为她打下手,倒有一种新婚夫妇过小日子的感觉。
骆浅的厨艺不行,只会做饺子。这还是骆元生住院的时候学会的。张凡则从小就会做饭,不久后饭桌上已经摆了三道菜。张凡又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红酒。还有几瓶啤酒。
两人边吃边喝,酒意渐浓。骆浅的话也就变得更多了。其实骆浅积压在心底的痛,快要将他的肚子胀破了,他不说,只是不想让别人怜悯和同情他。但在张凡面前,骆浅可以得到尽致淋漓的释放。
他的情绪逐渐失控,泪水也就流出来了。十八岁的他,终于在他的同龄人面前敞开了心扉,他依然是那么脆弱稚嫩。外表的强大是生活强加于他的,可以选择的话,他绝对不想拥有这样的坚强。
喝了太多的酒,说了太多的话,流了太多不敢在家人面前流的泪。
骆浅的脑袋里闪现出了一幅幅色彩斑斓的油彩画。因为酒精的缘故,他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了,这种旋转骆浅看起来更像是无数种颜料在一起融合,调色。勾勒,大有豪放派画家挥舞笔墨的姿态。
张凡从他迷离的眼神中便看出来他已经醉的不能再醉了。她使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骆浅从餐桌上抬了起来,扶到了她的床上。她给骆浅倒了热茶,放在床头柜上,并帮他盖好了被子。
就在这时,骆浅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怀里,开始吻她,这一吻太过突然,张凡紧紧闭住自己的嘴,用力推他。可此时的骆浅身上爆发出了惊人的力气。任她怎么推都推不开。
骆浅的拥抱让她快要窒息。终于在这样的疯狂中,骆浅打开了张凡的唇。然后他开始在张凡的唇上疯狂的索取着。如此激烈的拥抱和亲吻,让两个人都陷入了短暂的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