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战区的密码被破译,后续的作战计划被日军完全洞悉,阿南惟几针对薛岳的计划重新更改了布置,第九战区匆匆赶往前线的三个军毫无准备的挨个钻进了日军的陷阱。
9月21日,萧之楚第26军抵达金井,部队还未构筑有效阵地,就遭到日军两个师团近三倍于己兵力的两路夹击,陷入苦战,26军以绝对劣势血战2天2夜后才在仓促赶到的第10军的协助下突围,向东南方向撤退。
紧接着,24日,数日急行军才堪堪赶到的第十军刚刚为26军解围,还没来得及修整便同26军一样陷入了日军的包围,被迫以疲惫之师迎击两个师团的猛烈进攻,仅一日,第10军下辖的三个师就有两个被击退,只剩下第3师还有战斗力,死守在古华山阵地上。
第二天,日军右翼的第4师团也加入了围攻,第十军全军出动尚且不是日军一个师团的对手,现在只剩下一个师,要顶住日军三个师团的进攻简直是天方夜谭。第3师在古华山据险死守一天,主阵地就被日军突破,全师后被迫后撤。
由于第九战区的电台通讯被日军窃听并定位,国军部队的军师两级指挥所位置也大多暴露在了日军的视野中,第十军参战当天,麾下190师的师部就遭到日军突袭,师长朱岳负伤,副师长赖传湘殉国。而在古华山主阵地失陷后,后撤中的第10军军部也遭到了日军一个大队的袭击,军特务营伤亡过半,军长李玉堂灵机一动,带领军部从反方向突围,才得以幸免。
最后一个进入日军圈套的部队,则是第九战区最精锐的74军。
其实早在9月18日那天,日军刚刚开始对国军的新墙河防线发动进攻,薛岳就已经给驻扎在江西的王耀武第74军发报了,命令王耀武率部立即开拔,赶赴长沙一线一线参战,给74军的行军时间只有五天。
王耀武不敢怠慢,立刻将命令下达到了74军分驻分宜、新喻、上高三处的三个师,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做好战斗准备。
74军可是全国公认的王牌部队,上高大捷之后,74军获得军委会赠予的飞虎旗一面,并被纳入第二期攻击军进行整训,此时全军的兵员和武器装备都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可以说是兵强马壮。全军官兵从上到下无不热血激荡,士气高昂,渴望着能够再创一次上高大捷的威风。
修整了大半年,在接到这道出击命令后,74军的辎重和民夫队先行一步,三个师的官兵们在进行了一场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大会后也各自踏上了征程,每名战士都是无比兴奋,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好好招待一番这些不长眼睛的日本鬼子。
可从赣北往湖南走路途遥远,一路上都是山区,不仅道路崎岖难行,天上还时不时就会出现前来轰炸的日军飞机,74军想在五天内赶到可不是个容易的事情,而且74军数万人一齐出动,就算是昼伏夜出只走小路,拉出几里长的队列也很难瞒得住日军的眼线。
74军刚动,日军那边就收到了相对应的情报,阿南惟几先是把侧翼的第六师团转到了捞刀河,等待迎击74军,而后命令配属11军作战的航空兵侦察机以最大架次起飞,搜寻74军的踪迹。
很快,24日午时,一架日军侦察机发现了在浏阳西侧的山地里,一条狭长的山间小路上挤满了匆匆行军的中国军队,一字长蛇的队列拖了足足几里路,既有推着推车,肩扛扁担的民夫,也有背着枪扛着炮的士兵,就是不清楚他们的目的地是哪里,也不知道这支部队的番号。
但只要是前往战区的中国军队都是日军的目标,得到情报的日军轰炸机就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批接着一批的扑向了浏阳西边的山中,开始对挤在山道上的这支中国军队狂轰滥炸。
日军不知道的是,这支部队正是他们苦寻数日的74军先头部队,第57师和第58师,为了尽早赶到战场,74军不得不冒险在白天行军,遭到日军轰炸后,部队暴露在狭长的山道上,两边都是石头山,避无可避,也无从反击,只得顶着轰炸继续行军,先头的两个师,甚至74军的军部都遭到了不小的损失。
而作为74军的“编外补充团”,齐恒的补充团自然也早早就接到了开拔的命令,不过他这次并没有配属74军行动,而是单独赶往了长沙,以加强长沙的城防,也算是阴差阳错的躲过了这场轰炸。
比起在小路上遭遇狂轰滥炸的74军,补充团行军的路途安全了不少,虽然也是在泥泞中艰难跋涉,白天躲在林子里,晚上行军连火把和手电都不敢打,卡车只能靠着人在前面引路,一点点往前挪,但补充团还是赶在26日的太阳升起之前抵达了长沙东侧的预定地点,如果没有24日的一场大暴雨,可能齐恒抵达的时间还能更早一天。
因为这次是在长沙城下做防守,补充团在抵达长沙后就直接纳入了长沙城防部队的编制,炮营的山炮连和步兵炮连临时调拨给了岳麓山上的炮兵阵地,由城防司令部统一指挥,步兵的三个营和团部则暂时在长沙东侧修整待命。
齐恒这次是全团出动,为了牵引火炮和搬运弹药,团部汽车连自然也被拉了过来,当卡车把山炮和步兵炮拉到岳麓山之后却被长沙城防司令部给扣下了,原来是城防司令部里有个管运输的上校惦记上了这几辆卡车,借口统一调配,不让卡车回去。跟车过去的炮营营长杨武交涉不成,只好把电话打到了齐恒那边,让齐恒来和这个蛮不讲理的家伙说道说道。
那个上校是坐办公室的,对齐恒和补充团了解不多,本想着现在第九战区长官部已经撤离长沙,现在长沙城里就城防司令部最大,一个正式番号都没有的补充团,团长充其量和他同级,他拉起来城防司令部的大旗,口气强硬一点就能打发了。没想到接过电话的齐恒毫不退让,不仅要现场打电话给战区副司令长官罗卓英询问是否确有此事,还要让他出示城防司令部的正式文书和接受单据,两边争论一番,那个上校察觉到齐恒这边不是善茬,只好把卡车放行。
补充团的当务之急是备战,齐恒也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到心上,只不过在团部里打电话的时候给邹德元和上官等几个军官提了一嘴,邹德元顺便问了一下那个上校的姓名和职位。反正是个没什么交集的家伙,大战在即还忙着捞好处,这种人是齐恒最看不起的,也懒得搭理他,等卡车回来,齐恒就当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战后补充团准备撤回原驻地,齐恒才知道,这天早上卡车刚回来不久,军统长沙站的站长就亲自带人去了趟城防司令部,把那个上校的办公室翻了个底朝天,还把他请去喝了一下午的茶,也不知道他最后为了自保掏了多少钱出来,反正那个一夜之间变成少校的家伙再也没敢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