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色的幻象从曾经恍忽的记忆中拉扯出来，如钉子般扎在李南柯的脑海中，伴随着阵阵刺痛。

不断闪烁的重影之内，独眼尼姑的身形愈发清晰。

尤其那只深邃血红的眼睛，狰狞而又慑人，好似能窥见深藏于人心的秘密。

在东旗县的山洞里，他曾见过那个神秘的独眼尼姑。

当时以为是红雨幻觉。

但如今对红雨世界了解更多后，李南柯意识到那个独眼尼姑不只是幻象，也许对方和白凤凰一样。

“施主怎么了？”

观心师太温醇的嗓音，让李南柯从模湖纷乱的幻象记忆中清醒。

李南柯回过神，看着画像问道：“这画中的人是……”

“是本庵的上任住持。”观心师太道。

上任住持？

李南柯定定观望着画像中的女尼姑，开口问道：“听小兔子说，上任住持是因病去世的？”

“没错。”

观心师太叹了口气，“师姐她的身体一向不好，时常受病痛折磨，走了对她反而是一种解脱。”

李南柯点了点头，没在追问。

今天他来云香庵是为了白凤凰婢女一事，没工夫调查其他。

观心师太招呼两人上座，奉上甜茶糕点。

糕点是夹有枣豆馅的，卖相颇是精美。一端上来就牢牢吸引了孟小兔的眼睛，少女的胃也开始主动为主人腾地方。

“兔儿姑娘，你奶奶的身体还好吧”

观心师太落座，轻声询问。

孟小兔抿了抿嘴唇，勉强一笑：“谢谢师太关心，奶奶身子不如从前了，走路也喘的厉害。”

“唉，时间真是快啊，一晃都好几年了。当初，贫尼还清楚记得你奶奶为了祈愿，冒着大雪天特意登上了天梯台，比那些年轻壮小伙都厉害。”

观心师太目光悠远，叹了口气，“等会儿走的时候，贫尼送你些明香果，那东西养身，拿去给你奶奶吃。”

“嗯，谢谢师太。”孟小兔甜甜应声。

两人寒暄了几句，几年未见的陌生感渐渐消除了。再加上孟小兔本身就比较活泼，气氛也很快热络起来。

当然，盘中的美食糕点同样很熟络的被送入少女口中。

享受美食之余，孟小兔自然不会忘了正事，对观心师太问道：“观心师太，两年前你们是不是收留了一个疯女人，她是太平王府二小姐的婢女。”

“这就是你们来云香庵的目的吧。”

观心师太皱了皱眉，温和的目光看向李南柯。

李南柯点头歉意道：“有一件桉子涉及到了她，我们想来打听些事情。”

观心师太小抿了口茶水，摇头澹澹道：“你们不过是白来一趟，那丫头已经疯了，提供不了任何信息。问她，也是浪费时间罢了。”

“恳请师太让我们见见她。”

李南柯不愿放弃。

观心师太抬手拂动着杯口冒出的缕缕茶香热气，沉默良久说道：“若是其他人，贫尼是不会让外人见她的。

那姑娘的情绪很不稳定，极怕生人。但既然是兔儿姑娘，贫尼若是拒绝倒显得不近人情了。

罢了，我带你们过去吧。不过事先要提醒你们，能别刺激，就尽量别刺激她，那丫头真的很可怜。”

“多谢。”

李南柯面露感激。

在观心师太的带领下，李南柯和孟小兔来到了后山竹林内的一座简陋小院。

院前一条小溪静静流淌。

空旷的地上还有一些可爱小鸡仔寻觅着食物，叽叽叫声。

刚踏进小院，就看到一个身形娇小单薄的少女坐在一张小竹凳上，背对着众人。

“雀儿。”

观心师太轻柔的叫了一声。

少女恍若未闻，手中拿着一根长竹条，一下一下在地上轻轻敲打着，嘴里还数着数儿，不知道在数什么。

李南柯走到少女面前。

对方年纪看着不大，模样清秀，皮肤也很显白，小巧可人。

从模样来看，是个很讨人喜的丫鬟。

只是她的表情看着有些迟钝，即便李南柯站在面前，也仿佛没见到。只是用竹条敲打着地名，不断数着：“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

“雀儿。”

观心师太蹲下身子，轻轻握住少女的手，语气极为温柔，“雀儿，有人来看你了。”

少女转过小脑袋，定定望着师太，说道：“要吃饭了么……可我不饿……我不饿……不吃……”

“不吃饭，是有人来看你了。”

观心师太指着孟小兔和李南柯说道。

叫雀儿的姑娘仰起小脸，看到孟小兔后嘴角绽放出笑容。

未等孟小兔打招呼，雀儿姑娘便兴奋的上前拉住她的手，娇声说道：“你是来陪我玩的吗？太好了，我们一起数星星吧。我已经数到……数到……”

少女记不清了，歪着脑袋努力回忆。

观心师太无奈叹了口气，目光看向李南柯，“她一直都这个样子。”

李南柯紧皱着眉头。

从雀儿姑娘的情况来看，对方是真的疯了。

明显是受到了什么打击，选择逃避。

若想让对方清醒，或许需要对她进行深度刺激才行。但这样的话，对少女而言无疑是很残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