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禅明睁开眼睛,趴在桌子上,眼神飘忽,感受着课桌带来熟悉的触感。
先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穿的是校服,不是那身乞丐装。摸了摸口袋,身上的物品证件都没有丢失。
他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周围,同学们在奋笔疾书。
接着移动视线,悄悄看了一眼讲台的位置。
有几位同学包围了讲台的位置,而老师用细小的声音,在为他们解惑。
没有布满迷雾的街道,也没有那诡异宏大的场景,更没有那神兵天降的女孩。
一切都是如此的和谐,恍若大梦一场。
可是
张禅明的双手悄悄垂下,感受着手中的纸张和折刀反馈的触感。
手中的纸张折刀和脑海的告诫告诉他,这不是假的。
他还记得,手中这件武器在危难中数次拯救他。女孩在叮嘱他的时候,把这张用于联系的纸,交到他的手中。
这是真的,就在刚才,他真的经历了一场奇幻的经历。
低头看了一下手中的折刀,刀身狭长,有着云雾一般的纹路,刀柄则是用着不知名的材料打造而成,看上去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污渍。
这柄折刀是他从记事开始就一直拿着的,经过十几年的使用依旧锋利无比。
就是这样的折刀,沉寂十数载光阴,在今天一展非凡。
此时,教室里安静极了,只有纸张与笔接触发出沙沙声。
“怎么啦?做噩梦了?”右边传来声音,这是他同桌吴欣的声音。
张禅明刚想回话,耳边就传来少女那若有若无的叮嘱,不要搭理任何人。
他没有回话,可吴欣似乎误会了。
“还在生闷气呢,不就是联考的时候没有考好嘛。”
“你啊,最近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要不然好好休息一下,躺他个七八天,我帮你请假,就说脑袋疼如何。”
这一刻,少女的活泼尽显无疑。
张禅明想着,“她今天好活泼啊。”
幸好,对于少年的态度,吴欣并没有起疑,依旧在喋喋不休。
“晚自习咱俩翘课,我听说东兴街56号开了一家新店,一起去尝尝怎么样”
女孩叽叽喳喳的,像只可爱的小鸟一样。
少年一边听着,一边在脑海中慢慢理清思绪,等待着下课。
等待良久,放学的铃声如约而至。
不等老师说下课,早已准备好的张禅明刷的一下站起,手拿着纸,一个箭步离开教室。
他低着头,火急火燎的赶回家,期间又撞到人。
在这一路上他一直按着警告说的做,没有搭理任何人。
少年七拐八拐,走入一个老旧的小区。
他的家不在这里,这是他为了上学临时租的房子。
这座小区至少有三十年的历史了,结构老化,没有电梯,三天两头停水停电,信号不佳等等缺点可以说出一大堆。
优点就只有一个,便宜。
张禅明快步穿过贴满了小广告的楼梯间,拾级而上,来到自己的房门前,先把塞满门缝的小卡片扔掉,才摸出钥匙打开,然后紧紧的闭合封死。
他打定主意,在这七天里谁也别想让他出去。
再三确认大门被封死,少年走进客厅,里面的布置不说家徒四壁,只能说一贫如洗,小约翰来了都得哭着给他留下点东西。
同样的,卧室里像样的家具一个也没有,角落里就放着一张床,旁边只有几个放着衣物的纸箱堆叠在一起。
少年随手把校服外套放在客厅的椅子上,纸张则用折刀压住,而自己走进厨房。
他要确定家里储备粮的情况。
厨房的角落里放着柴米油盐,靠窗的位置就一个小天然气罐和一个小灶台孤零零堆在一起。
张禅明打开水桶,确认里面水不多后开始接水,顺便把水壶放在灶台上加热。
接下来就是准备可以长时间放置的食物了,值得庆幸的是,如今才是晚春时节,蔬菜什么的倒是可以坚持个三四天。
穿上围裙,少年开始了忙碌。
夕阳西斜,金黄的光线缓缓落下,黑影悄然蔓延,窗外吹起的阵风,飘进客厅,桌子上的纸张随风而动,像一只蝴蝶一样,努力地张开翅膀,但又无法飞翔。
光影交错,黑影如同潮水上涨,淹没了一切,成为了唯一的颜色。
咔嚓!
张禅明端着今天的晚饭走了出来,用胳膊打开开关。
“怪了,今天怎么黑的这么早。”嘀咕一句。
少年走近桌子,瞥了一眼那张纸,珍而重之的收好。
拉过椅子坐下,双手放在桌子上,一手端碗,一手拿筷子,面容肃穆。
开吃。
黑夜来临,月亮悄悄爬上了树梢。
卧室。
吃饱喝足之后,张禅明坐在说桌前,把折刀和纸放在一侧,自己则拿着一个笔记本在上面写写画画。
他在复盘今天的的事情。
曾子曰过:“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他也有类似的习惯,每次出了意外都会如实记录下来,认真复盘,检查自己的不足之处,努力改进。
他相信天道酬勤,每一次应对措施都可以做的更好。
只可惜今天的事情让他无从下手,无论是那群疯子还是神秘少女,明显不是正常人。
唯一有机会的少女,也没有给出足够的信息。
或者说,是少女给出的信息他无法接收才对。
回想着少女嘴唇翕动,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情况,张阐明做出了判断。
现在想想,那间房子并不像是现实世界,反倒更像是梦境,可是他是怎么被拉到那里去的?
写到这里,张阐明感觉自己脑海里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只要再多一点信息他就可以拼凑整个全貌。
但很可惜,他没有。
停下手中的笔,他拿过放在一旁的纸和折刀。
这两件东西也透露着古怪,一张从梦境带入现实的纸,在上面写字就可以召唤美少女来助拳。
一把沉寂了十几年的折刀,却在今天展露它的奇特之处。
注视着这两样东西片刻,少年叹了口气,合上了笔记本,把一旁东西收好,准备睡觉。
躺在床上,张阐明仰望着卧室昏暗的灯光,侧身把东西放在床头边,然后关灯睡觉。
灯光熄灭,握住床头的折刀,少年的呼吸逐渐趋于平静,安然进入梦乡。
月光如同流水一般倾斜在人间,为夜的尘世披上一层银纱。
在这间狭小的卧室内,看不见的角落处,无数条黑线如同吐信的毒蛇,蜿蜒盘旋,扭曲着身体,缓慢地爬向床边阴影。
黑线阴影处聚合,勾勒出人的身体轮廓。
随着时间的推移,轮廓越发鲜明,黑影人立而起,就像是活了一样。
影子无声无息地站在床前,审视着睡梦中的人。
它伸出双手,对准少年的咽喉,似乎是想要把他掐死。
下一刻,它停下了,手掌没有摸到预料中肉体,迎接它的,是冰冷无情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