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那歌声安静了下来。王小青默默地鼓了鼓掌，转身关上了灯打算回去。

可不知为何，他又回头瞥了一眼阳台外。

一个人影落下，挡住了黯淡的月光。

？

王小青的瞳孔瞬间缩小，瞬间进入了专注状态。还没等自己的脑子反应过来，身子就已经冲了过去，右手一把拽住了下落男人的衣角。

那一瞬间，他和坠落的人对视了。

一个年龄和他相仿的青年，带着张绝望而憔悴的脸

他的眼睛里，

已经没有了光

嘶！

衣服撕裂的声音传来，王小青被巨大的惯性猛的往前一带，身子重重地撞到了阳台的围栏上。

“呃！”

一声吃痛的低吼，王小青连忙伸出左手拉住即将滑落的衣角，两手同时用力想要将他拉上来。

可他“15”的力量，在此刻却显得毫无用处。

那个看起来比他瘦弱的多的男人，此刻却如千钧般沉重。哪怕王小青已经不顾伤痛，一脸扭曲的用出了吃奶的力气。自己的身子还是被他带的，一点一点向栏杆下滑去

他的大脑急速运转，却想不出任何办法。因为过度用力的原因，他的脖子青筋凸起连话都说不出来。

而那个男人，仿佛已经死去一般。只是瞪大双眼，无神的望向天空。

汗水浸透了衣服，手中的衣服渐渐滑落。

嘎嘣

王小青的指骨也渐渐承受不住。他知道，要是自己再不放手，不是指骨骨折，就是两人一起从十楼掉下去。

他用尽了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从紧咬的牙关中蹦出了几个字：

“你，他，妈，的，到，是，抓，住，啊！”

那男人仿佛突然回过了神，空洞的双眼一点一点地挪向了脸色恐怖扭曲的王小青。

他干裂的嘴唇微微开阖，轻轻的说了一句话。随后抬起手，在王小青的怒视下轻轻扯了下自己被拉住的衣服。

“谢谢你”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随着重物坠落的声音，楼下传来了一声闷响。

嘭！

王小青的双手依旧保持着拉扯的动作，他的半个身子几乎都探出了栏杆外，眼神茫然。

“我没抓住？”

王小青仿佛才反应过来，突然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他猛的后退，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冷汗一瞬间冒了出来，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呆滞在了原地。

“他死了？”

王小青狠狠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便挣扎着爬了起来，踉跄地走向了阳台围栏。

他一定要确认一下！

那男人残破的身体瘫砸在水泥地上，一动不动。身下涌出的鲜红血液，在月色的映衬下变得发黑发暗。

“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王小青突然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他感觉那里跳的厉害，心跳的声音也同样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无比清晰。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他的意识有些混乱，但还是强忍着理出了思路。

“对了打给宫城大叔！”

他冲到沙发旁，在自己的衣服里翻出了联络器，随即拨通了宫城大叔的id号码。

“接电话，接电话”

王小青现在还是专注状态，等待的时间对他来说格外的漫长。

终于，联络器那头传来了宫城大叔略显疲惫的声音：

“嗯？xiaoqing？有什么事”

“大叔！”

王小青惊恐的声音打断了宫城，也驱散了他的睡意。

“有人跳楼了！”

联络器那头的宫城，嘴巴张开了一半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怎么都说不出来话。

他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不会是

没有去听联络器中不断传来的，王小青混乱的描述。宫城连外套都没穿，光着脚拿着联络器就狂奔了出去

不是他！一定不是他！

这注定是极为糟糕的一天。

王小青帮着宫城大叔，在凌晨五点都不到的时候收尸。

着急赶来的宫城大叔看起来糟透了。光着脚，满身狼狈。王小青不得不回屋，拿出了一双拖鞋让他先穿着。

明明是才认识一天都不到的大叔，但王小青就十分肯定，宫城大叔是个十足的硬汉。

而现在，这个硬汉正跪在被军绿色床单覆盖着的尸体面前，无声的哭泣。

本就因受到惊吓而心神敏感的王小青，更是看不得这种场面，鼻子一酸自己也差点哭出来。

自己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的死人，就是自己没救下的人。这种感觉让他胃里翻江倒海，要不是没吃晚饭，估计已经忍不住吐出来了。

后面的一切开始变得“井井有条”。

得到消息立刻赶来的工作人员们仿佛已经见怪不怪了，收尾工作以极高的效率被完成。

收尸；清理现场；联络家属；安排殡葬

仿佛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

不过，王小青已经没有心力再去观察这些了。他进入专注状态的时间有点久，现在整个人精神萎靡，已经处于半睡半醒之间了。

幸好赶来的刚田注意到了王小青的异样，将他扛回屋子里放到了床上。

王小青直接昏睡过去，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