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轻烟听了因果,静思半晌,忽地笑起来:
“说起这二人,晚辈也很陌生。不过我倒觉得,前辈当局者迷,被他们请入套中去了。”
这话实在突兀,也很不客气,柳观厉眼翻动,在女修身上一剜,但躁动的情绪还是被更强的好奇心压过去:“小丫头有什么说法?”
“我有三条理由,请前辈指正。
慕容轻烟屈起一根手指:“第一条,若无那两界甬道,莫说柳前辈引爆阴狱寒潮,便是将八苦阴狱掀掉,那也只是血狱鬼府受到影响,与此界无关。故而那两界甬道,乃是天裂谷寒潮动乱的关键。
“晚辈做了多年灵巫,往来两界不知多少次,对两界甬道,也有些认识,自然生成的甬道是有,但周边环境必然极是恶劣复杂,以集合足够多的诱因,再一举打破两界域限。可是天裂谷下四五十里深度的环境,远没有复杂到这种地步,自然生成的可能性不大。”
“嘿,这点我早想过,我看那二人就是打通两界甬道的罪魁祸首!”
女修浅浅一笑,屈起第二根手指:“这里便有第二条。那二人明知得罪前辈,又露了马脚,竟然还恋栈此地不去,在前辈眼前晃影,这不是阴谋败露的架势,而是将计就计的居心!”
“既然他们知道前辈的底细,自然也知前辈一惯行事张扬,如今天裂谷之事方兴未艾,离尘宗和落日谷固然是追查不停,便此界修士,至少有三五成,都注目过来。此时这刻,前辈大动干戈,而飞虫体积甚小,转眼飞得无影无踪,那么暴露在天光下的,不就成了前辈了吗?”
暗影中,柳观疑道:“栽脏嫁祸?”
“前辈也感觉到了,这里有些牵强。”
女修屈起第三根手指:“伊辛和尚出手时,并没有刻意掩饰身份,想栽脏嫁祸,这就是个最大的破绽,偏偏事后还没有补救,这已经把他们自己陷了进来。置自身于险地,可不像是谋主所为,倒像是有明确目的的死士。此时他们不去做既定的事,反而与前辈在这里纠缠不清,岂不可疑?
“若依晚辈前面所言,他们是在将计就计的话,那么前辈在此,应是最遂他们的意,就是他们的目的所在,因为这样,这一滩水便浑了!要知前辈是此界有名的修士,出身不凡,又在血狱鬼府多年,若是涉足此事,为人所知,无论是哪一条,都有挖不尽的可能,如此条件,可以成为最好的干扰,插进原本清晰的事态中去。
“晚辈是贩卖消息出身,最知道这种局面下,本来非常清晰的线索会被弄得错综复杂,越是整理,越是混乱,直到彻底模糊了线索,使事情真相不见天日,不知前辈以为如何?”
柳观在暗影中沉吟半晌,方道:“你是说,老子被他们设计,当了挡箭牌,帮他们打掩护?”
“既然是死士,何须掩护?”
女修从容笑道:“我是觉得,这二人将水搅混,又不刻意掩饰,有些力求高调的意思,倒像为别的什么事情打掩护。若里面有一个计划或阴谋,他们也只能算是其中一个环节,胜之可也,败也无妨,而真正的关键也许还在亿万里之外,甚至还未真正发动。至于更进一步如何,那还要前辈全面掌握了此界局面后,再做出判断。”
“唔,看得远,有道理。”
柳观是真的被女修说动了。他一开始确实是一时兴起,再加上有“黄泉”这个名字梗在喉中,半是玩乐,半是发泄。可这两个月来,他非但没有发泄成功,反而被勾在此地,凭着一股誓不罢休的劲头,与两个“飞虫”较劲儿。现在回想起来,也许他真的被人当了枪头子使,而不自知?
再看了眼慕容轻烟,柳观想着借这女人清晰的思路,琢磨一个好主意。然而恰在此时,寒风吹卷,山巅之上,女修粉面朱唇,青丝白裙,衣袂飘动,从容微笑间,仪态万千,那模样,好生熟悉。
当此念头萌发在心中,忽有一股热流直冲上脑子,嗡声鸣响。
“真是个聪明女人哪!”
柳观的感慨是发自肺腑的。慕容轻烟嫣然一笑,正要谢过,眼前骤然一暗,随即下颔便是剧痛。柳观的拇指食指勾起来,夹着她双颊,迫得她张启朱唇,小指则刺在喉咙处,尖锐的痛楚让她不得不探出香舌,几欲窒息。
“小丫头,你大概不知道,老子生平最恨既聪明、又漂亮,且还能说会道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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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突然想到初静兄捧场次次给力,俺把柳观写成这模样,颇有些不好意思,阿弥托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