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狸最近比较烦,实在受不了宋浔心事重重的压抑感,它没有告诉她,附体其实互为影响,寄宿的灵体同样不得自由。
“浔丫头,我也不知类针下落,并非瞒着你,张老头在太医院就古里古怪的,或许旁人猜不透他心思,才侥幸逃脱没被灭口。”
“可他徒弟王老大夫不还是被灭了口么!”宋浔托腮喃喃道,她虽心思灵巧,本性却单纯,自然想不出人心叵测城府之深,究竟可以到什么地步。
昆狸慢条斯理解析道:“你要这么想,当年宫中之事,知晓内情的不会超过两只手,刘淑妃自不必提,韦皇后护着她,李静妃半路死了,圣上显然心知肚明,再算上玉粟、池铭,当然被剥皮的玉已也在内,恐怕除了张老头,还有人参与其中……”
“狸爷,你说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张太医拿出类针暗示的不是狸猫换太子,而是其他秘辛?”宋浔毫无来由冒出一句,话出口又觉得有些荒唐,大概胡思乱想多了,处处可疑。
“唔,小爷不是万事通,若论宫中秘辛确实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不过嘛,找类针的事眼下不急,”昆狸故意绕开话头,正声道,“总之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尽快离开为上!”
“知道了知道了!”宋浔不耐烦敷衍了一句,转身去找师父问猿不哀鸣了。
上回宋浔将小翘怀中搜出的那包粉末交给师父后,他不置可否的态度令她十分疑惑,难不成最近师父也开始故弄玄虚,老是心不在焉似的想着旁事,猜猜猜,真教她头痛。
“浔儿,你说那包粉末?与苍藜不一样,不是什么滇南药材,和杜鹃啼血可能是一类,怕是域外来的异药罢。”宋岩年如是说。
宋浔很是失望,既不知从何而来,那便更不知破解之法了,聂韫礼这病一时半会没发作还好,不然怕是昆狸再吐半颗内丹出来也无济于事了。
此刻宋岩年确实无心再去钻研小侯爷的缚魂症解法,他被往事裹挟得紧,总感觉马上会发生不祥之事,谁料在目送宋浔孤零零往别院方向走去后,他踱步进入内室想翻出桐木匣子,却惊觉里厢暗影处,已坐着一人。
“来者何人?”宋岩年不会武,对方呼吸匀净该是个会家子,且不怀善意,只听那人幽幽道:“宋大夫莫慌,咱家就是来问问,这匣子里的玉玦哪来的?”
从未与鹤监正面打过交道,然宋岩年深知此人阴鸷之极,替主子铲除异己,满手沾血。他既已追来,便不能善了,宋岩年闭目不语,倏然被帕子捂住口鼻昏了过去。
易安别院门前一匹良驹格外夺目,缟身朱鬣,目若黄金,奉朔侯聂靖渊离镫下马一气呵成,转身拍了拍心爱的坐骑道:“吉量,此处等我!”
赵管家早已等候多时,心知侯爷好不容易从朝堂议事脱身,一路疾驰而来,挂怀着近来风波迭起的别院,书信来往毕竟费事,小侯爷独立支撑有些乏力,幸而翟季相伴左右。
“父亲,方才宋大夫无故失踪了,此事蹊跷,还望您定夺!”聂韫礼忍住担忧朗声道,他不敢回头看宋浔神色。
聂靖渊微微颔首,镇定自若,他倒要看看对手打的是何算盘,侧头问翟季:“你可有头绪?”
翟季拱手道:“回侯爷,十有八九和刺杀王老大夫是同批人!”他本想直截了当点出鹤监,转念一想又觉得似乎还有旁人作祟,并无十分把握便谨慎作了答。
“对方肯定还有后招,不如以逸待劳,端看他们耍什么花样!”聂靖渊环顾四周,目光从众人身上一扫而过,忽尔停驻在宋浔身上,难得温声道:“莫慌,小姑娘,你师父定能无恙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