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悦客楼。一名侍卫正禀告探得的消息:“回鹤监大人,奉朔侯府的邵姨娘事败自戕,侯爷嫡子虽病重仍活着。”
那个坐在里厢的男子双目狭长似带傲慢嘲讽,“真是个蠢东西,一点小事办得零零落落,还要咱家收拾烂摊子!”上位者的寡淡凉薄在他身上淋漓尽致。
鹤监丘效岳替宫中主子对付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是人终归有弱点,偏偏奉朔侯聂靖渊是个软硬不吃的,不贪财不好色不求名利,简直是油盐不进刀枪不入甚是棘手。
他对奉朔侯颇有几分敬畏赏慕之心,可惜立场不同就不必敬英雄了,想到此处丘效岳对侍卫吩咐了一句:“你且伺机而动,带上人手。”鹤监打算亲自动手,免得日后主子降罪于他,夜长梦多。
此刻棠城众人尚未感知到危机临近,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丰牧节,这可是宋浔最盼望的日子了。久居乡间,她极少有机会去城里逛逛,师父就爱待在医馆不出,仿佛对闹市街肆有仇,避而远之。
小侯爷身子时好时坏,若他肯带着她去城里玩就好了,又不好意思开口。
聂韫礼见她整日心不在焉欲言又止的,猜不透少女心思,还是赵管家多嘴提了一句:“哎呀,丰牧节近了,我那丫头怕是又要吵着买簪子了。”
“慕灵妹妹乖巧,小丫头要求不过分啊!”聂韫礼掩嘴偷笑,赵管家爱女如命却也每每伤透脑筋。
他忽然想到宋浔,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她是不是也想去集市玩?本来答应病好了一起去的,可他这病……不提也罢,得等到什么时候,不如开心一刻是一刻,明日忧来明日愁。
一听到他要去逛集市,宋浔把医书一扔两眼放光,追问道:“真的带我去?可师父……”她纠结万分怕出不了门。
“放心,赵管家带我们去,宋大夫尽可放心的。”聂韫礼言笑晏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去吧,路上小心些便是。”宋岩年自顾自称着几两药材,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丰牧节是棠城最为热闹的盛会,与寻常白日集市相较,夜市更是搞得风生水起。
偏生宋浔鬼点子多,硬是问聂韫礼借了一身行头,说什么出门逛集市姑娘家裙钗打扮不爽利。
于是聂韫礼闲坐饮茶等她换装完毕,一盏茶功夫屏风后转出一人来,令他眼前一亮。
眼前这位富家小公子一身月白锦袍,腰间系着玄青蝠纹带,一头乌发高高束在脑后,双眸似泛着琉璃色泽,犹有不足地伸手扯了扯自身宽大衣袖,“唔,貌似还是大了点。”
听到这话聂韫礼差点憋不住喷出一口茶,脱口而出道:“谁让你借我衣服来着,本就不合身啊。”
宋浔小脸一垮,白了他一眼,以示扫兴之极,却嘴硬不肯换回来,一挥手道声无妨无妨,大大咧咧往别院门口去坐马车。
日上三竿,赵管家显是恭候已久,打趣道:“哟,这位是小侯爷的新书僮吗,倒是俊俏得很哪!”
“赵叔!有这样富得流油的书僮吗,小爷可是……宋员外家的公子。”她朝赵管家眨了眨眼,嬉皮笑脸甚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