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别院东厢房内。
“你且关着她,想个辙,稳住西边那位。”聂韫礼低声吩咐赵管家看住小澜,不对任何人提起此事,尤其是邵姨娘,免得打草惊蛇。
左等右盼,邵姨娘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方才唤小澜出去看看,过了一个时辰还不见她回转,生怕节外生枝。
焦躁等待间,有人轻轻扣响了房门道:“姨娘,小澜出事了。”
她惊慌失措冲出门外,只见赵管家带着几个下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悠悠道:“您还不知道吧,小澜偷了小侯爷房里的玉如意,被抓了个现行,竟擅自落跑了。”
“胡说!你们这是含血喷人!小澜是我的丫鬟,不会是那些没眼力见的下流货色。”她怒气难消,柳眉斜挑指着赵管家叫骂,便是侯府妾室的架子也不端着了,活脱脱一个市井泼妇。
双方僵持不下,聂韫礼从一旁竹林转出,缓缓往前踱了几步,叹息道:“姨娘,小澜确实偷了东厢房的东西逃走了,你不信赵管家他们,总不该疑我撒谎吧?”
邵姨娘一怔,她不信小澜会作出如此拙劣之举,眼下却无法为她辩白,但凡事情还未败露,救个丫鬟妥妥来得及。
她强压住惶恐,暂时不再纠缠下去,心下暗道:喝下那几碗药,要不了几日,看你堂堂小侯爷沦落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悲惨境地,好生痛快!解我这么多年的心头之恨!
距回棠城复命不足一月了,邵芸兮收敛起泼妇蠢样的伪装,正了正心神,盘算着大功告成后会得到多少赏赐。
犹记得那日,她战战兢兢伏在沁凉的地上不敢抬眼,耳边回荡起一个尖细的嗓音:“替咱家办事可懂规矩么,办得成赏赐任挑,若办不成,想个法子自行了断,别脏了咱家的手。”
那个身影浑身散发着阴鸷的气息,下手毒辣自不必说。
翌日,当奉朔侯聂靖渊大步流星跨进别院大门的时候,众人皆暗暗吃了一惊,上回侯爷来别院已是数年前。几个年少小僮和丫鬟还未曾见过主人一面,远远望见一身石青色蟒袍的侯爷过来,均诚惶诚恐前来恭迎。
近来聂靖渊一心为公事,常歇在京城官邸,穆峘帝亦是极为仰仗这位肱股之臣,放眼朝堂无出其右。
赵管家匆匆从抄手游廊奔至他面前,连声道:“侯爷您怎地突然来了,小的这就去收拾收拾。”
“礼儿呢,还卧病在床吗?”聂靖渊浓眉一蹙,越过无关紧要之事,开口便是问儿子。
赵管家一怔,侯爷哪里会不惦念着儿子啊!随即喜出望外道:“小侯爷近来有了些起色,便是起来走动也无妨……”
话音刚落,一个冷冽清澈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父亲,韫礼每日还在服药,眼下尚且无碍。”
聂靖渊打量着儿子身形如此单薄,原本饱满的脸颊已是颧骨凸显,内心深处的舐犊之情难抑,他温声道:“你且放宽心好好养着,少年郎罕有恶疾,多是一时孱弱。”
聂韫礼深深弯下腰去谢过父亲,旁人眼里,不知何时起,父子之间显是疏远至极了。
不一会儿,邵姨娘带着小澜款款走到侯爷面前问了声好,继而道:“天是转暖了,侯爷可曾试过妾身做的新衣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