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摇了摇头:“朕确实该立太子了……朕亏欠皇后,也亏欠亦儿……只可惜亦儿这身子……朕需得早些找一个能在朕驾崩之后也愿意善待他的人……”
“皇上切莫这样想,您身子骨健朗,必能长命百岁。”高公公忙安慰道。
“这话朕早就听腻味了,朕不惧死亡,只是眼下还有些事情放心不下。”
皇上清楚自己的身体,这些年他的身子早就垮了。
如今也只是面上看着还算硬朗罢了,实际上什么样他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然后皇上望着远处,有些出神地低喃道:“要说有什么惧怕的,应是怕死后见了她,不知如何向她请罪。”
高公公连忙劝慰道:“皇上切莫自责当年徐国公府的事情皇上您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如今真相已经大白,皇后娘娘泉下有知,也定已原谅皇上了……”
皇上苦笑道:“她性子那般高烈,如何能轻易原谅得了朕?她定会怪朕当年一开始没能查明真相,没能护住她的父亲兄弟她定是不会愿意再见到朕的……”
“皇上,皇后娘娘从来是嘴硬心软的,你忘了她从前赶您出房门,都会悄摸着让咱家给皇上您拿件斗篷的。哪怕说不理你,也会偷摸让御膳房给你做上药膳!”
高公公的话让皇上陷入了回忆当中,不由地自言自语地述说起了往事。
“年少之时,女人于朕不过是用来平衡朝局之物,与她们孕育子嗣同样是为了稳固朝堂。她初入后宫之时,是那般桀骜,甚至不愿让朕留宿,朕那时便也不想搭理她,不想在她身上多费心思。”
听到皇上说起这些话,高公公便安静地在一旁聆听了起来。
这已经不知道是皇上第几次与他说这段过往了,每当有什么事情勾起这段往事,皇上就免不了要提上一回,这十九年来皆是如此。
皇上从一开始的帝后不合,讲到某日开始为之倾心,再到后面的独宠一人。
外人皆以为那时候皇上独宠皇后,是为了让边关的徐家人放心,却不知皇上只是一开始那般想,而在二人一来一回的碰撞之中,皇上动了真心。
那一年,皇上是真的陷了进去。
然后便出了那件事情,即便徐国公府谋反一事已经证据确凿,皇上也不忍废后,只想着送皇后去静安寺修养,想等着风波平息之后再将皇后接回。
谁曾想,皇后没能等到皇上去接她便没了性命,连带着她生下的孩子也夭折了。
此后,皇上也没再宠幸后宫之中的其他女人,原先皇子公主一个接一个的出生的后宫,在徐皇后走后竟再无妃嫔有孕。
至此,众人才终于相信,皇上待徐皇后是真的动了情。
这份情有多深,谁都不好说。
“罢了,今日先到此为止吧。”
思绪回归,皇上便也没了继续办公的心思。
皇上将堆积如山的奏折放到了一边,起身,高公公忙山前搀扶。
就在这时,外头的小公公蹑手蹑脚地来报:“启禀皇上,睿王殿下携睿王妃进宫来了。”
“他们怎么来了?”皇上停下脚步,顿了顿后又重新回到了座位上,“让他们来御书房吧。”
接着皇上让高公公搬来一个椅子,放到他书案的侧面。
高公公满脸笑容,看得出来,皇上待睿王与待其他王爷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这睿王爷人还没来呢,皇上就先让人把椅子准备好了,换做旁人哪里能有这样的待遇?能赐座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