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风回到家的时候,顾老爷子已经被送到了医院,粘稠的暗红色血液从家门口直到庭院门口稀稀拉拉滴了一路,顾奶奶焦急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懊恼她自己方才出门与其他老太太聊天而没有照顾好顾老爷子。
此时顾家的院子门口已经聚集了一群街坊邻里,都是被救护车的鸣笛声引了出来,虽然围观的人不乏是真正担心顾老爷子的,但绝大多是还是单纯看戏的心态,就比如余母。
那个粉底加厚、胭脂世俗气息浓重的女人在空气里吐出一个烟圈后,随手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烟头的动作就像踩死一只蛆一样,又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瓜子,嗑着瓜子看着戏,把瓜子皮吐在顾家大门口五米远的地上。
顾南风看到此番狼藉的场景,从小到大都不怎么哭的他一下就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顾南风一哭,可吓坏了余念和南栀子。
余念迟疑了片刻率先鼓起勇气上前,拍了拍顾南风的肩膀,“别难过了,真羡慕你还有爷爷,我爷爷早就死了。”这话一出,顾南风哭得更厉害了。
南栀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余念退后。“爷爷不是还在吗?相信医院的能力好吗?你哭得这样伤心,是会被眼前这么多人误会爷爷已经走了的。”
顾南风一听,立刻哽住了哭泣,抑制在喉咙里变成了小声地呜咽。
“你这个死丫头给我回来!非要沾点别人家的晦气!是不是想让老娘我早点死啊!”余母踢啦着人字拖,就像走进自家院子一样走进了顾家院子,拎着余念领子往家走。
余母的声音聚集了一片目光焦点,让余念有些无地自容,但还是像一只小兔子一样被乖乖地拎着。
她的面子在新街坊邻里面前扫了一地,特别是顾南风面前。她巴不得自己跟那个女人划清界限。
刚走到半路,一辆黑色的奥迪车从远处驶来,腾起了一阵尘土进入了邻里们的视线。
余母一激灵,瞬间松开了抓住余念的手,拍了拍余念后脖颈褶皱的衣服。前一秒钟的苦瓜脸立刻切换成了一副笑脸,并为余念整了整领子,咧着红唇变出了一副从未见过的表情。
车里下来了一个把西装穿得像几个月没熨烫的遍布褶皱的男人。
“爸。”余念叫道。
男人走近,端详了一阵子余念的脸,一个细小的疤痕,他皱起眉头来,“脸怎么了?”
还不等余念说话,余母就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余念身前说:“老公,念念和别的小孩子打架被抓的,你也知道,这孩子调皮,我说过她了,你可别吵她了!”
余念咽了下嗓子,垂着眼,没应声。
“我记得上个月也有一次吧?”顾爸爸摇了摇头,转身进了院子。余母和余念也后脚跟着进去了。
“这个女人怎么有两副面孔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