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久没见,见我就躲?”一道低沉的嗓音落在南栀子头顶。
“没有,我躲雨,马上下雨了。”南栀子低着头,不敢与顾南风的目光对视。
顾南风把目光移向她手提的药袋,by药三个字透着塑料袋若隐若现,“药吃多了对你身体不好。”
“不用你管。”南栀子下意识地把提着药的那只手往后背,淡淡地说。
顾南风本想再说什么,想了想还是没继续往下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岔开了话题,“程燃今天出狱,所以我就回来了。你……要一起去吗?”
南栀子苦笑了一下,眉眼中有些倦意,“算了,他恨我。你替我……向燃问好。”顿了顿,“许久未见,你今天怎么来这里了?”
顾南风轻叹了口气,目光移向混凝土施工的远处,黑色眸子里透着幽幽的光,“听说盛世名邸老院子改造,我顺道来看看我家门口的银杏树被砍了没有。”
顾南风心心念念的这棵银杏树,对他有着特别的意义。
顾南风也不知道爷爷什么时候种下的这棵树,但是打他有记忆起就在了。
顾老爷子说这是一棵会开花的银杏树,可是顾南风竟没一次见过它开花。
顾老爷子告诉顾南风,野生银杏要二十年才能开花,甚至更久。银杏还有个名字叫公孙树,是公公种,孙子看到开花结果,三代人才能看完它的生长周期。
银杏开花如此难得,却也是吉兆。坊间有传闻:银杏花开之日,你喜欢的人就会喜欢你。
顾南风总是会想起十三岁的那个自己,每天都会站在树下驻足一会,观察银杏树的生长。他在等银杏开花,比谁都急。
也不知道,少年是在等银杏开花,还是在等某个人喜欢他。
——比起喜欢你,我更喜欢那时的自己。
顾南风脑子里忽然冒出来这句话。
那时的南栀子,他仅是惊鸿一瞥,就挂在心尖儿上,装裱起来珍藏。
至今想到南栀子,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汇形容。
她有着一双灵动的双眼,魅惑人心的面皮,和倾泻到腰间的长发,以及……永远让人读不懂的心底。
但13岁的她,就像山间含苞待放的栀子花,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甜味道。像初春清晨的第一滴露水,在阳光下的荷叶上熠熠生辉。
她的长相就像是上天为她开了天窗。
南栀子与顾南风从娃娃时期就结实了,人们俗称这种关系为发小,更暧昧一点的词汇说成青梅竹马也并不过分。只是人们不知,张爱玲口中的“青梅枯萎竹马老去”并不意味着圆满。
而南栀子与顾南风的“青梅竹马”情节也并非偶然,他们两家的母亲是大学时期的闺蜜,好到上厕所都要一起的关系,在后来几乎同一时间生了孩子,就连带孩子也会一起带。所以说起来南栀子与顾南风打从娘胎里就认识了。并且两家还说了娃娃亲,只是这件事,南栀子不知道。
南栀子家面临拆迁的时候,顾南风的妈妈给南栀子的妈妈一个电话打去,说我们家隔壁有个院子空着,都给你打点好了,留着呢快过来吧!第二天一早南家就搬了过去。
“转眼就已经十年有余了。”
南栀子的声音把顾南风的思绪拉扯回来。
“那颗银杏树,后来有开花吗?”顾南风问。
南栀子摇了摇头,“我现在也很少住这里了。”她话锋一转,眼底的情绪变得晦涩闪烁:“但是与你而言,它已经开过花了,不是吗?”
“你为什么一直低着头?”顾南风用右手抬起南栀子的下巴,“他对你好吗?”
南栀子没有回答,眼框一圈一圈地开始红。
顾南风看到了她眼角的细小伤痕,皱了皱眉,“他打你?”
南栀子像是被那句话触动了痛觉神经,眼泪开始汹涌的往下流。想拼命隐藏的一切,终究还是被顾南风看到了。
既然已经被看到,就无需再痛苦地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