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中,随着天子发话,殿中的气氛总算是变得稍稍活跃了几分,众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后,果不其然,王文率先开口,道。
“陛下,臣以为俞次辅所言有理,东宫虽应出阁,但是,幼军的确并无必要备设,土木之役殷鉴在前,太子身为储君,理当更加研习圣人理义,朝政经史,不可过分分心武事。”
“至于早定出阁之期,陛下,臣早在廷议之上便已有言,东宫储本之位已定,陛下圣明之君,断无无故更易之理,故此,出阁读书一事,完全不必急在一时。”
“然群臣虑及天家伦序,以期早分君臣之别,又有上圣皇太后懿旨,故廷议太子出阁读书一事,宣之诸衙门,以安臣心。”
“今天家和睦,东宫仁孝,群臣敬佩,此诚天下之大幸也,东宫地位稳固,朝野上下安心用事,流言蜚语自然消弭。”
“太子毕竟方幼,过早出阁读书,预知政务,恐令殿下心生厌恶,故臣以为,东宫出阁,不必急在如今,可定于明岁二月,再行大典不迟!”
好嘛,王天官果然是贼心不死,原本内阁就已经够拖延了,可到了王天官这,三下五除二,就直接支到明年去了。
闻听此言,一旁的朱鉴顿时坐不住了,开口道。
“天官大人此言差矣,关于殿下是否应该出阁预知政务,早在年前廷议之时,便已辩明,陛下令东宫出阁却未备齐属官,便是有此考虑。”
“此事已然议定,天官大人缘何再提?”
说着话,朱阁老踌躇了片刻,往内阁方向偏了偏,开始请求外援,道。
“俞詹事,朱某犹自记得,当时你在殿上也曾向朝廷保证,必竭尽全力辅佐太子,不令东宫有失,可是如此?”
俞士悦瞥了一眼朱鉴。
这个时候想起他来了?早干嘛去了?
不过话虽如此,听到朱鉴刻意改换的称呼,俞士悦叹了口气,还是上前开口道。
“陛下,朝廷诸事繁杂,但正因如此,越发不可拖延久置,东宫出阁一事,早在年前廷议之时便以恩准,朝野上下如今皆翘首以盼太子出阁。”
“礼部,翰林院,钦天监等诸衙门也为此事已做了诸多准备,虽难尽善尽美,但若长期搁置,则之前所做的准备,大半都要闲置浪费。”
“如此既令群臣心思浮动,难以一心用事,也令朝廷徒增靡耗,实非良策,故臣以为,至晚春猎之后,朝廷便当将此事提上日程。”
到了这个时候,俞士悦自然也能看出,天子似乎并不愿意让东宫过早出阁。
但是,凡事总有个限度,原本廷议的时候,群臣的意思是年后朝廷开印,头一桩大事就是让东宫出阁。
当时天子也没有反对,结果转过年来,朝廷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整饬军屯上头,东宫的事反倒没人提了。
可不提不代表不存在,这件事情越往后拖延,实际上,对于天子的声名越不利,而且,也会越让朝廷上下人心浮动。
如果说因为刚刚开印,朝廷事忙,往后略微拖延一两个月,还能说得过去,但是,若延迟个一年,那就属实是过分了。
俞士悦知道,他这么说可能会令天子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