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提,朝谢之后,还要转回文华殿,受诸宗室,文武百官朝贺。
这么一通走下来,别说一天了,两天都未必能折腾的完。
这一环,当初在先皇之时,因为皇太子实在太小,直接就下诏免贺了。
但是,以如今天子想要大操大办的想法,自然是不可能省掉的。
所以,商量到了最后,考虑到时间问题,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考虑到,太子殿下虽然三岁半,但也只有三岁半,这么一通流程走下来,怕是要当场换太子的现实状况。
作为礼部的一把手,向来以平衡各方出名的胡大宗伯再出新招,将两种不同的仪典融合了起来。
既然皇太子的年纪,已经足可以支撑不太繁复的仪典,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如此减省,毕竟,每一项的仪程,都是在奠定皇太子的地位和身份。
但是相对的,因为毕竟是出阁读书,不算是正式的册封,而且,时间,精力方方面面的原因,也不必如此隆重。
既然流程不能省,太子殿下又跑不动,那么不如,干脆就把一些环节合并起来。
所以最后,礼部干脆将出阁仪放在了奉天殿,节省时间起见,也不用让皇太子来回折腾,索性在出阁之日,将两宫皇太后,太上皇,两宫皇后,都通通请到内殿,一并朝贺。
虽然说从礼制上来说,让皇太后,太上皇和皇后来迁就皇太子有些不妥,但是胜在省心省力,也算是临机权变之法。
最重要的是,既能按照天子的意思全礼,也能顺顺利利的把仪典操办下来。
于是,各方欢喜,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
这天一大早,文武百官,勋贵外戚,四夷诸使,各方耆老,依次列班,等在宫门外头。
和平素不同的是,这种仪典之上,一众大臣穿着的不是寻常熟悉的补服,而是最正式的朝服。
上身赤色罗衣,内着青领缘白纱中单,下身青缘赤罗裳,腰间赤罗蔽膝,赤白二色绢大带,束革带,佩大绶,头戴梁冠,手执笏板。
诸臣肃然而立,待得时辰一到,钟声沉沉,宫门大开,三品以上的文武百官,有爵位的勋贵外戚,在引导官的指引下,自左右而入,过内金水桥,来到奉天殿外。
此刻,奉天殿前的丹墀上,黄罗伞盖下,是宽大的御座,两侧分别是诏案,宝案,册宝亭,香亭,周围是身着盔甲的禁军将士,身着曳撒的锦衣卫依次排开。
与此同时,三品以下的文武大臣,四夷诸使,各方耆老,仪卫甲士,则重新列队,在左顺门外候旨。
前后相接,与宫门之内的大臣队伍相互呼应,浩荡无比。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慷慨的洒在每个人的身上,伴随着庄重的大乐,丹墀之上,礼部精心挑选出来的,身材高大,面容俊朗,声音洪亮的执事官高声道。
“请陞殿!”
于是,奉天殿的大门被缓缓推开,自殿内传出一道道宛如回声般的洪亮声音。
“请陞座!”
奉天殿左右侧门中,以尚宝司捧印官,司礼监随侍太监,仪卫官,导驾官等一系列侍从组成的队伍鱼贯而出,簇拥着皇帝缓缓而出,来到御座上坐下。
这种盛大的仪典,不仅是针对群臣的,对于皇帝也是一样。
宫门未开之时,便有御用监宦官启请皇帝御谨身殿,更换通天冠服。
御座上的皇帝,头戴金博山通天冠,附玉蝉十二,玉簪导之,内着白纱深衣,外罩绛纱袍、皂色方心曲领,上绣龙形暗纹,腰悬玉佩,束玉革带,饰以白色假带,庄重肃然。
大乐止,三声鸣鞭,响声清脆,回荡在整个广场上。
群臣行五拜三叩之礼,山呼万岁,其声震天。
随后,执事官再道。
“皇太子入!”
大乐起,会极门开,一队人同样鱼贯而入,簇拥着太子仪驾,一路过奉天门东侧而停。
在群臣的注视下,年方三岁半的皇太子殿下,同样身着繁复无比的朝服,头戴金丝梁冠,手持玉圭,在太监的服侍下,从车驾上下来。
其实,按照礼制而言,这也是不合适的,理论上来说,皇太子应该在引导官的指引下,自会极门步行入奉天门。
但是,考虑到实际情况,礼部还是做了变通,令太子殿下乘仪驾而来。
虽然说,早已经有礼部的官员和宫中太监反复教导,但是,毕竟是头一次面对这么大的场面,朱见深小脸绷的紧紧的,捏着玉圭的小手都有些发红。
这种场合,是没有宫女的份的,所以,他最熟悉的万贞儿并没有陪伴在侧,跟着他的,只有牛玉和梁芳。
下了车驾,看着眼前队列分明的一大群人,即便是已经反复叮嘱过,朱见深下意识的还是有些害怕,想要往梁芳的方向躲一躲。
但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一旁的牛玉便轻轻的看了朱见深一眼,于是,朱见深立刻就缩回了脚步。
尽管心中仍然有些害怕,可他还是按照之前已经演练过很多遍的那样,迈起小短腿,在引导官的带领下,来到了丹陛之下最中间的位置。
大乐止,在执事官的指挥下,朱见深行完了三拜之礼,随后,执事官高声喊道。
“有制下,跪!”
这一次,不论是朱见深这个皇太子,还是在场的文武百官,勋贵外戚,齐齐跪倒在地。
紧接着,丹墀之上的尚宝司太监,在得了皇帝允准之后,恭敬的从一旁的诏案上捧起圣旨,但是,却并没有宣旨。
这种仪典,宣旨之人,身份自然也不会普通。
那名太监捧着圣旨,一路走下丹墀,在礼部尚书胡濙的面前站定,早已经有所准备的胡老大人双手高举,接过圣旨,然后小心翼翼的起身,转身面向群臣,展开手中的圣旨,高声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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