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副都御史萧维祯立刻就站了出来,反驳道。
“如今与土木之时如何相同?”
“彼时我军大败,也先气势正盛,欲挥师南下,图我京师,自然不肯与我大明和谈,放归上皇。”
“但是如今也先大败,狼狈逃窜,我大明京营重整,兵精粮足,天下承平,君臣一心,朝野上下皆翘首期盼上皇归来。”
“反观蒙古各部,瓦剌和鞑靼局势日渐紧张,颇有大动干戈之意,如此状况之下,我使团前去瓦剌迎回太上皇,也先岂敢阻拦?”
这番话说的理直气壮,气势十足,让朱祁钰不由得将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神色有些捉摸不透。
这个人他也知道,太上皇的心腹,曾扈从北征。
他和杨善,李贤三人,是土木之役当中,为数不多幸免于难的文臣。
土木之役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就算再怪罪,也怪罪不到他们这些扈从的普通文臣身上。
何况,他们几个,都曾经随前兵部尚书邝野,在行军途中力谏太上皇不可听信王振之言,应尽快回师。
因此,归朝之后,他们都官复原职。
甚至于,萧维祯因为前段时间被派去边境巡视有功,从右佥都御史擢升为了右副都御史。
萧维祯此人,说实话,能力并不算特别出众,但是巧言善辩,善于变通。
前世的时候,他虽然没有参与南宫复辟,但是他却在迎回太上皇一事上出了很大的力气。
正是在他的力主之下,杨善才得以拿到使团正使的身份。
却没想到,如今事情兜兜转转,他还是冒了出来。
面对萧维祯的反驳,俞士悦冷笑一声,道。
“兵精粮足,天下承平?萧大人未免太过乐观了!”
“远的不说,如今西南苗乱,已经迁延年许,福建一代,民乱时有发生,宁阳侯招降的叛军,降而复叛,再扰地方,我朝廷安抚民变尚且不及,何以言天下承平无事?”
“至于兵精粮足,更是无稽之谈。”
“瓦剌一战,我军虽胜,但损失惨重,边境各城池如今尚在修缮,国库空虚,百姓疲敝,边境尚有诸多小股骑兵,不时侵扰,令我边军疲于应付。”
“京城团营,虽在于尚书主持下,面貌大有改观,但五军都督府上下懈怠,克扣军饷,不督操练,何以称兵精粮足?”
萧维祯一时语塞,他没想到,自己一时不慎,竟被这俞士悦抓住了话头,拿来大做文章。
平心而论,朝廷如今的状况,的确称不上太好。
不过所幸,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眼瞧着萧维祯被驳倒,大理寺卿薛瑄顿时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上前道。
“俞阁老所言,确是实情,但是这皆是朝廷内政,和迎回上皇并无阻碍。”
“我朝廷如今,也并非是要大举出兵攻伐瓦剌,夺回上皇,而是要遣使和谈,迎回上皇。”
“大明如今固然空虚,但是瓦剌同样元气大伤,绝不敢轻起兵戈。”
“诚如俞阁老方才所言,也先狡诈,若其势力正盛之时,必不肯轻易放归上皇,唯有如今,他元气大伤,又有脱脱不花威胁,才会愿意交好大明。”
“故此,如今正是迎回上皇的最好时机,若错过此时,也先势力再起,方才会陷上皇于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