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全都串起来了。
太宗逝世之后,北征一脉因为人多势众,南征北战,加上有英国公这个中流砥柱,理所当然的占据了勋戚的主体地位。
其次便是根深蒂固的燕王府一脉,掌握五军都督府大权,又有成国公朱勇坐镇,与北征一脉分庭抗礼。
至于靖难降将一脉,本就不受信重。
加上坐镇的定国公徐显忠去年刚刚病逝,其子徐永宁年方五岁,还不到袭爵的年龄。
因此只能暂避锋芒,抱着世劵过日子。
但是这番局面,却因为这次土木之役,而重新发生了改变。
这次亲征,因为北征一脉和燕王府一脉在朝中势力显赫,所以他们随之出征的勋戚也最多。
尤其是对于燕王府一脉来说,因为他们掌握的是五军都督府,所以基本上掌权人都跟了过去。
土木大败之后,燕王府一脉的顶梁柱基本上都战死土木。
相对而言,北征一脉虽然同样元气大伤,但是因为这些年吸收了很多新生力量,分散在各地,所以还能保得根基。
也就是说,朝廷如今的勋戚局面。
实质上是被临时拉出来主事的靖难降将一脉,和刚刚从各地集中力量回到京师的北征一脉的斗争。
至于燕王府一脉,能够说得上话的,都死在了土木。
加上坐镇的成国公爵位迟迟不定,自然人心惶惶,想要攀附有宁阳侯坐镇的北征一脉。
沉吟片刻,朱祁钰忽然问道。
“既然燕王府一脉如今群龙无首,那么他们为何选择的不是靖难一脉,而是北征一脉呢?”
诚然,失去了成国公坐镇,又没有能挑头的侯爵主事。
燕王府一脉势必会人心浮动,但是那么多家的勋戚里头,难不成就真的都觉得只有投奔宁阳侯才有出路?
如果是之前也就算了,北征一脉人多势大,又有英国公坐镇。
但是如今,张辅死了,北征一脉的勋戚也折损了不少,尽管还有不少能征善战的,但是也在各地征战或镇守。
在京能够主事的,无非那么寥寥几个。
而靖难降将一脉,虽然蛰伏良久,但是却趁着土木之役的机会,几乎掌握了五军都督府。
难不成,就没有人想要投奔他们?
闻言,李贤又是一声苦笑。
这位陛下还真是……
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是不论如何,天子既然发问,他硬着头皮也得答,于是只能苦笑道。
“陛下有所不知,当初北征一脉崛起之前,我等和燕王府一脉,颇有摩擦,他们自恃是太宗潜邸之臣,对于靖难一脉,甚为轻视。”
“如今,我等虽非自愿,但的确是趁其势弱,占据了五军都督府,故而,相较我等,燕王府一脉,自然更倾向于北征一脉。”
怪不得李贤不好意思。
因为这话说出来,的确是不好听。
他们这一帮勋戚,说穿了就是在靖难当中投降给太宗皇帝的。
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降将就是降将。
在本就是燕王一系的将领面前,他们这些人自然会被瞧不起。
何况,五军都督府本是燕王府一脉的势力范围。
从某种意义上说,如今他们是被靖难降将一脉给偷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