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想要拖延,那么,也可以有无数的理由慢悠悠的推进。
俞士悦的这个办法,应该算是比较中庸偏保守一些的,当然,也是最稳妥的法子。
然而,他的这个法子,却立刻遭到了于谦的反对。
“俞次辅此言差矣,清丈田亩非一日之功,都察院御史人手虽然不足,但是,朝廷也并非一时之间便要所有人共同奔赴各地,所以,春闱和整饬军屯一事,并不冲突。”
这话一出,俞士悦不由有些无语。
我说于少保,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俞士悦当然明白,春闱和整饬军屯并不冲突,但是这是核心的问题吗?
似乎是感受到俞士悦的目光,于谦的脸色也变得有些慎重,沉吟片刻,他继续拱手道。
“陛下,臣以为,朝廷既定大政,那么必然会有重重阻力,如今瓦剌情况未明,若是贸贸然叫停整饬军屯之事,一则引朝野上下猜疑,二则会令边军挟寇自重。”
“再有就是,臣虽未有锦衣卫这般消息渠道,边境近期的异动,兵部也有注意,臣已拟令陕西,甘肃等处地方开始囤积粮草,并拟令备倭军,两江漕军及京营加紧操练,以备不时之需。”
“倘一边境真有不虞,只要边军并非一触即溃,望风而逃,稍加抵挡,则朝廷便可即刻调动大军出援。”
“若是真的到了如此地步,朝廷再采取措施,叫停整饬军屯,亦不算迟。”
这番话说下来,明显是早有准备。
虽然说这段时日,于谦对于整饬军屯的事情看似没有原来那般热切,但是实际上,不过是外松内紧。
这般牵扯整个国家的大政举措,怎么可能没有考虑过各种意外的情况,何况,兵部本就是边境消息最集中的地方。
锦衣卫固然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消息来源更加隐秘,真实,相对而言,兵部的优势,则在于能够拿到的消息更加全面。
这种全面,不仅体现在各处关隘的定期奏报和急报,统一汇总到兵部,更体现在,兵部不仅会接收来自军中的奏报,还会接收地方衙门关于军务后勤方面的奏报。
相互印证之下,于谦能够对这种状况有所预料,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客观来说,于谦的这番话,相较于俞士悦的法子,稍有冒险,但是整体而言,其实还算求稳。
说白了,整饬军屯依旧要推行下去,或许因此会引发边军的混乱,但是,只要把握好度,不让边军产生大规模的哗变,能够一定程度的保持边军的基本战力便可。
至于来自瓦剌的战争的风险,更多的依靠于朝廷调遣军队来解决,而不单单的依靠边军的力量。
但是,如此一来,其实也就意味着,朝廷自身的压力将会大大增加。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于谦的方案,是较为极端的,将瓦剌和大明会开战放在前提条件下,同时保持推行整饬军屯的既定政策下提出的方案。
这固然是未雨绸缪,但是,这种未雨绸缪,却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