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长公主?
随着朱仪旳声音落下,在场诸人的脸色颇有几分难看。
至于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在这次发生的事情里头,常德长公主虽然不是主角,但是,绝对是最关键的人物。
如果没有她的阻拦,薛桓就能够顺利进入南宫觐见,至少他们就能弄清楚太上皇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而且,要不是她后来亲自进宫恳求,天子也没有正当的理由,能够将薛桓调离京师。
除此之外,如今长公主府闭门谢客,从昨天到今天,在场的众人,基本上都试过要去长公主府打探消息。
递上名帖拜访,买通府中小厮,明里暗里的手段他们都试了。
但是奈何,长公主谁都不见,又将驸马单独关在了小院里,不许外人进出,他们即便再有手段,也难在一两日之内就奏效。
所以实际上,在场的诸人对于常德长公主,或多或少心里都是有怨气的。
然而,朱仪却显然并不这么觉得,眼瞧着众人脸上皆露出不满的神色,他进一步道。
“诸位须知,常德长公主,毕竟是太上皇一母同胞的长姐,所谓血浓于水,在这等关键时刻,她如此扫太上皇的面子,诸位觉得正常吗?”
略停了一停,见众人还是有些迷惑,朱仪转向陈懋和张輗,道。
“二位世伯,之前的时候,我曾听二位提起过,当初太上皇北狩迤北,英国公府曾数度尝试上奏朝议迎回太上皇,当时,负责和宫中圣母往来传话之人,正是长公主殿下。”
“即便后来,殿下和圣母闹了矛盾,但是,也一直以书信居中传递,由此可见,殿下和太上皇的姐弟之情十分深厚。”
“既然如此,殿下如今这般无情的举动,难道诸位不感觉奇怪吗?”
不得不说,朱仪的这番话,还是很有煽动性的。
话音落下,在场众人虽然眉头紧皱,但是都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片刻之后,还是陈懋开口道。
“小公爷到底想说什么,不必拐弯抹角的,直说便是!”
朱仪沉吟片刻,显然也有些犹豫,不过停了一下,他还是继续道。
“我也只是猜测,诸位,你们觉得,常德长公主有没有可能是在配合太上皇,为太子殿下造势呢?”
眼瞧着众人目露疑惑之色,朱仪继续‘分析’道。
“试想一下,如果太上皇当时下诏,召驸马进宫,而驸马奉诏入南宫的话,朝堂之上,势必议论四起,甚至有些谏官,直接弹劾太上皇也未可知。”
“只有驸马不奉诏,太上皇才有继续发作的理由,而如果拒绝诏命的是驸马,那么,抗旨不遵的罪名,却也势必要牵连薛家。”
“所以,只有长公主殿下出面拒绝,才是最好的对策。”
“殿下乃是天潢贵胄,身份尊贵,她不让驸马进宫,不是驸马的错,与此同时,也更能让太上皇‘发怒’,进而有理由向乾清宫下旨。”
“乾清宫那边,对太上皇一贯的态度,诸位是知道的。”
“明面上礼遇有加,但是实际上……所以,这道诏命送到乾清宫,天子势必不会奉诏。”
“但是,这道诏书掐着礼法名分,天子若无故不奉,那么,必会有损声誉。”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理由推脱过去。”
“那么,又有什么理由,比找一个更合适的人代替自己,更能面子里子都顾得住呢?”
这个解释,角度倒是有些清奇。
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也的确未尝没有可能?
在场诸人犹犹豫豫的对视了一眼,随后,陈懋问道。
“所以,小公爷的意思是,太上皇和长公主殿下这么折腾,还搭进去一个薛驸马,就是为了成全太子殿下一个忠孝的名声?”
这话的口气当中,明显还带着几分质疑。
与此同时,一旁的焦敬也开口问道。
“小公爷说的倒也算合情合理,不过,毕竟都是猜测之词,若这次的事,真的是太上皇和常德长公主的配合,那么长公主又为何要闭门谢客,不将实情与莪等说明呢?”
这句话问出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还是那句话,到现在为止,他们面临的最大问题,其实就是两眼一抹黑。
太上皇那边,是因为有宫禁阻隔,难以及时传递消息,但是,对于常德长公主来说,似乎不存在这个问题。
如果她真的是在和太上皇配合的话,那么,为什么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对他们有丝毫的暗示呢?
闻言,朱仪也皱起眉头,似乎也被问住了,但是,片刻之后,他便继续开口道。
“现在我们知道的消息太少,所以,还是只能猜测。”
“其实,一直到过来之前,我都在想,如果刚刚的一切猜测都是真的,那么,就像刚刚陈世伯所疑惑的那样,太上皇如此费尽心机,觉不单单是为了给太子殿下一个忠孝的名声而已。”
如果不单单是为了名声的话……
“出阁备府?”
陈懋和焦敬对视一眼,眉头一挑,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朱仪轻轻点了点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似乎在梳理自己的思绪,随后方道。
“年前的时候,朱阁老在廷议上竭力推动了此事,虽然……但是毕竟朝廷上已经达成了一致,但是后来,礼部那边迟迟拖延着,朝廷上也被军屯大事牵动着视线,无人再提。”
“归根到底,其实无非一点,乾清宫那边,对让太子出阁备府之事,是心存不愿的。”
关于这件事的内情,有一个礼部尚书做岳父的朱仪,显然是有发言权的。
“所以,太上皇此举,除了成全太子殿下忠孝的名声,其实也未必不是,想让朝野上下的目光都回到东宫出阁的这件事情上来。”
这并不难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