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后来,镇南王殴打襄王之后,天子迫于无奈,将大宗正之位交给襄王以作安抚。
但是,如果说天子要加重宗人府的事权,让其真正在管理宗室当中发挥作用的话,那么毋庸置疑,大宗正之位,一定是要拿回来的。
想想天子当时让镇南王留京一个月处理老岷王的后事,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看看,恐怕没那么简单。
要知道,到了现在,一个月的时间早就过了,襄王数次上本催请,但是,岷王迟迟不肯离京,可见这其中并不简单。
但是,如今朝堂上一切风平浪静,所以,天子到底要怎么来让岷王翻盘呢?
正这般思索着,底下人忽来禀报,道。
“尚书大人,刚刚传来消息,宗学那边,出事了!”
……
“什么?割脉自杀?”
宗学训导厅中,襄王刚刚用完午膳,正打算回府小憩一会,便见到两个小吏急匆匆的过来禀报,说是宗学当中,有个学子自缢了。
“快带本王过去!”
顾不得多问,襄王急匆匆的起身,朝着宗学赶了过去。
宗学设有专门供学生休息的地方,待得襄王到的时候,房间外头已经围满了人。
襄王一打眼,就看到了几个让他觉得不顺眼的人。
除了朱范址,朱成鍊两个天天跟他作对的小子,就连朱音埑也在场。
说起来,宗学如今初设,很多典制都还不算完善,但是总体而言,一般来说,是给还未承袭爵位的宗室子弟而设。
高阶宗室子弟必进,低阶宗室子弟视其意愿,按照一定的员额,给予选进。
朱音埑如今已经承袭了镇南王的王位,理当退出宗学,回到封地。
但是,鉴于他的特殊情况,天子恩宽,准他父子二人在京中处理完老岷王的后事之后再行离开。
所以,这段时间,朱音埑虽然已经承袭了王位,但是,他依然将自己当做宗学的学生,每天过来听课,虽然说,距离当初天子限期离京的时间早就过了,可潜心向学也勉强算是好事,所以,虽然襄王看到他就不舒服,但是,也只能忍着,只能屡屡上本催请。
但是,或许是因为老岷王之事,朝廷上下对他有些不满,所以,这件事情迟迟没有进展,襄王虽然着急,但是也没有办法。
“都围在此处做什么,还不快去上课?课业都完成了吗?禄米不想要了?”
宗学当中,藩王的世子,庶子很少,这是因为开设的时间不久,各地藩王的世子,很多都已经年岁渐长,各自获得了封号。
有那么几个年岁不大的,被送到宗学,但是也屈指可数,往下较多的,是郡王的庶子,这两批人加起来,大概占到总数的十分之一左右。
但是往下,更多的名额,则是镇国将军及其以下的宗室子弟。
对于他们来说,襄王这个大宗正加天子皇叔的身份,还是十分有威慑力的。
尤其是,襄王平素十分严格,为了真正让这些宗室子弟成材,制定了十分严格的考核制度。
每旬的小考,每月的大考是固定的,平素有学习不认真和违纪的,抄书,面壁,乃至是训诫都是常事。
但是,最关键的一项,还是扣发禄米。
为了激励这帮孩子上进,尤其是看到朱范址等人天天带着一帮人到处惹事之后,襄王就定了这个制度。
凡是每个月考核不合格的学生,扣发下个月的禄米。
如此一来,众多的低阶宗室,果然都乖巧了许多,尤其是跟着朱范址等人每天游荡的那群人,一下子少了一大半。
毕竟,他们不像那些藩王子弟,郡王子弟一样,背后有一座王府支撑。
朱范址是襄陵王世子,日后注定有郡王位可以承袭,根本不缺钱,再加上他又能打,作为宗学一霸,基本是天不怕地不怕。
尤其是他性格执拗,襄王越是针对他,朱范址就越是跟他拧着来,什么面壁,抄书,禁足,责打,都用过了,就是没用。
这位襄陵王世子,还是次次都交白卷,给襄王给气的,直想把他给撵回去,但是可惜的是,他没有这个权力。
不仅没有,而且,真的闹到朝廷上,受责骂的还是他,所以,他索性就不管朱范址,将矛头对准了底下的那帮宗室。
要知道,像是奉国将军乃至是更低阶的宗室们,挤破了头来到京城,除了想要在宗学结业之后,能够顺利的混个爵位,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宗学会发放固定的禄米。
大明如今宗室的问题,已经初步显现,随着人数越来越多,地方上想要供给庞大宗室的俸禄,已经有些困难,所以很多时候,一些血缘较远,地位不高的低阶宗室,很难领到足额的禄米。
他们的家里,想方设法的把他们送到京城来,就是指着家里能少个人要钱,甚至还说不定能往家里送点银子。
毕竟,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总是没有官员敢克扣他们该有的俸禄钱粮的,何况,天子大方,为了鼓励宗学,还从内库当中拨出一部分银两,用作额外的禄米。
但是,让这些宗室子弟没想到的是,到了京城,的确是没有官员敢扣发俸禄了,可反而有了一个襄王,严苛之极,动不动就以不谨,不端的罪名,扣发他们的禄米。
到了最后,甚至还形成了制度,凡是考核不合格的,一律扣发。
当初为了老岷王之事,一堆宗室子弟跟着朱范址等人去十王府闹事,其实也是存了,将襄王早早赶回封地,然后换个人来执掌宗学的小心思。
可是谁曾想,天不遂人愿,到了最后,不仅襄王安然无恙,还顺顺利利的接任了大宗正。
这下,一众宗室子弟的苦日子可就来了,这段时间,宗学当中一直是怨声载道的,这不,到了如今,到底还是闹出事来了……
襄王的本意,是想要尽快将人群驱散,更方便了解情况,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句话说完之后,底下的一帮宗室子弟虽然害怕,可望着他的目光,却带着隐隐约约的敌意。
这个时候,站在最前头的朱音埑上前一步,开口道。
“襄王爷,你身为大宗正,出了这样的事,你赶到现场的头一句话,既不是询问觐铎伤情,也不是问他为何割脉,反而第一件事,就是驱赶我等关切觐铎身体状况之人,敢问襄王爷,我等身为一脉同宗的朱家血脉,你的亲亲之义,仁爱之心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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