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种私下里的联络,就有些让张輗难以接受了,这代表着,这帮人已经开始抛弃英国公府,转而寻求新主了。
恨恨的骂了两句,张輗总算是勉强平复了心情,对着朱仪拱手道。
“多谢国公爷将这些信件交给老夫,这一次,算是老夫欠国公爷一个人情。”
虽然说,这是张輗放过任家的代价,但是,他到底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朱仪能把这份东西拿出来,就说明他和任礼不是一路人,是个值得信任的盟友。
而且,这些信件,也的确能够帮助英国公府,分辨清楚到底谁是自己人,谁是吃里扒外的混账。
所以,自然是要有所表示的。
见此状况,朱仪却摇了摇头,拱手道。
“二爷客气了,你我两府同气连枝,成国公府能够复爵,没少得二爷相助,小侄岂能忘恩负义?”
“何况,这些东西本就该是英国公府的,小侄不过是先行一步,替二爷拿了回来而已,不足挂齿。”
二人寒暄了一番,气氛总算是重新恢复了平和。
随后,朱仪便问道。
“按理来说,英国公府之事,小侄本不该插手,但是,这些信封当中牵涉的人,有不少都曾是英国公府心腹,所以小侄便多问一句,不知此事,二爷打算如何处置?”
这……
张輗一下子倒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到这些信件的时候,他的确是怒火中烧,但是,要说如何处置,他一时还真没有什么主意。
找上门去质问他们?
那不过是莽夫行径而已,而且,堂堂公府,用这样市井泼皮的手段,未免有些跌份。
置之不理,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或者说宽宥原谅?
那也不行,若是真不知道就罢了,可如今他既然知道了,就绝对不能容忍这帮人继续逍遥下去。
要知道,如今张輗也在中军都督府任职,每天和这帮人在一个屋檐下做事,他想想都觉得恶心。
更何况,这种事情若都能容忍,那么英国公府的脸面也就丢尽了,有一必然有二,若不能给这帮人一个狠狠的教训,以后谁都能来踩英国公府一脚,这绝对是张輗无法容忍的。
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当然清理门户,杀一儆百!
但是,张輗又不傻,自家事自家知。
要是换了他兄长张辅还在世,莫说是这么些没有爵位的武臣,就算是有爵位的勋贵之家,想要收拾起来,也并不费事。
可现在,张辅去了,张軏也死了,偌大的英国公府,就只剩下他这个二房叔伯,还有一个孩子苦苦支撑。
虽然说,凭借之前的积威,英国公府在外人眼中,还是顶级公府,但是张輗自己清楚,英国公府,早就不复当年了。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先是推任礼上位,而后又愿意和斗了这么多年的成国公府冰释前嫌,结为姻亲。
这种情况下,要收拾这帮和任礼早就有所勾结的军府武臣,风险是很大的。
倒不是说完全没有办法,而是一旦失败了,那么,英国公府最后积攒的震慑力,也将消失殆尽。
出手必然要雷霆之势,要狠,要准,而且要一击必中!
否则的话,只会让人看轻了英国公府,真到了那个时候,局面只会更加难以收拾,得不偿失。
所以,虽然张輗很想这么做,但是理智告诉他,如今的英国公府,冒不起这么大的风险。
紧紧的捏起了拳头,张輗忽而抬头望着朱仪,微微眯起眼睛,半晌之后方道。
“国公爷既然这么问了,想必心中已经有法子了吧?”
还是那句话,勋贵之间交往,所有的事情,都是交情和利益的混合,没有单纯的好心帮忙,自然,也很少有单纯的利益交易,大家都是谈着交情,看着面子,拿着好处。
张輗早该想到,朱仪将这些信件拿出来,必然是有所求的。
见这位张家二爷挑破了话,朱仪倒是也不扭捏,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
“倒是有些不成熟的想法,若是二爷想听,小侄可以尝试一言!”
张輗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朱仪开口。
于是,朱仪点了点头,道。
“二爷所苦恼的,无非是怕一击不中,让朝野上下轻看了英国公府,又觉得轻纵了这些人,心中不甘,所以,想要解决二爷的苦恼,其实也不难,雷霆一击,将这些人扫出朝廷便是了。”
闻听此言,张輗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他难道不想这么做吗?
但是问题是,现在的英国公府,实在是没有必胜的把握啊!
当然,这一点朱仪也是清楚的,所以,他并没有继续卖关子,而是继续道。
“若是单凭如今的英国公府,想要同时对付这些人,而且要赢得干脆利落,当然并不容易,但是,如若要借力呢?”
“借力?”
张輗皱了皱眉,有些没听明白。
见此状况,朱仪微微一笑,道。
“小侄没记错的话,英国公府在边军当中,也颇有人脉,这些军府官员,大多都是先英国公一手提拔上来的,早年间,也都曾在军中摔打,屡立战功,其中有不少人,都曾在边军效力,甚至是扈从北征,所以……”
“军屯吗?”
张輗眯着眼睛,轻声开口道。
他已然明白了朱仪的意思。
凭英国公府想要一次性拿下这么多的军府官员,当然是很困难的,举朝上下,能够有十分的把握可以做到此事的,就只有……
乾清宫中的那位皇帝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