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恩的出现,算是暂时解了襄王的围。
瞧见他带着人出来,一众大臣和宗室,都纷纷围了上去。
“公公,陛下怎么说?”
胡老大人反应最快,替众人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见此状况,怀恩先是拱了拱手,随后道。
“陛下口谕,传召襄王觐见!”
“什么?”
“为啥?”
“公公,你是不是说错了?”
话音落下,底下一众宗室子弟,顿时炸了锅,纷纷躁动起来。
倒是一旁的襄王,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
眼瞧着这帮宗室子弟个个义愤填膺,场面有失控的迹象,一旁的胡濙当机立断,上前道。
“怀公公,陛下可说了,为何要召襄王爷?”
怀恩似乎也没想到,这些宗室子弟如此激动,迟疑片刻,开口道。
“陛下说,宗学之事,理当由大宗正管理,既然是宗学出了事,总要先召大宗正问话。”
说着,他似乎也反应过来,底下宗室子弟的怨气不轻,便又补充道。
“各位宗亲不必着急,陛下向来公正,待问过襄王爷之后,自会召诸位宗亲再问,不会只听一面之词的。”
不过,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完,更是激发了在场一众人的情绪,他们纷纷上前,道。
“不成,凭什么先问他?”
“就是,被煎迫的是我们,陛下为什么要先问他?”
“不能让陛下先见襄王,这厮巧舌如簧,最擅蛊惑圣听,上回岷王府灵前闹事,就是他在陛下面前进了谗言!”
“不错,这等人,根本就不配当大宗正。”
“让开,我们要见陛下!”
一众宗室子弟越来越激动,眼瞧着下一刻就有要闯宫的迹象,见此状况,胡濙暗道一声不妙,看来今天这事,怕是无法善了了。
不过,既然他到了这,就不能再让情况更加恶化下去。
上前一步,胡濙高声道。
“诸位稍安勿躁。”
旋即,他转过身,对着怀恩道。
“怀公公,如今既是一众宗亲求见,陛下只召襄王爷,恐有不妥,劳烦你再跑一趟,将此处情状禀告陛下。”
“这……好吧。”
怀恩踌躇片刻,拱了拱手,转过身便往宫门里头走。
不多时,怀恩再度回转,道。
“陛下有旨,召诸宗室武英殿面圣!”
于是,底下一众人顿时松了口气,迈开步子,准备往宫门里去。
然而,前头宗室子弟倒是进去了,可胡濙等人想往里走的时候,却被怀恩拦下了。
“大宗伯,诸位老大人,宗学中发生的事,陛下已经大致清楚了,无非是些学生受不得苦,前来抱怨抱怨而已,此乃家事,陛下和襄王爷会好生劝慰,就不必诸位……”
怀恩的话音未落,一阵沉重的鼓声便毫无征兆的响起。
“咚”!
“咚”!
“咚”!
一声声沉闷的鼓声,仿佛敲打在众人的心头,就连急着往宫里跑的一干宗室子弟,也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至于站在宫门外的大臣们,更是在愣怔片刻后,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了鼓声的来源。
这鼓声如果换到一两年前,可能老大人们还要反应一下,但是,最近的这一两年,他们对这鼓声,可是丝毫都不陌生!
登闻鼓!
自天子登基之后,登闻鼓响了两次。
头一次,是镇南王世子朱音埑为父鸣冤。
那一次,宗室大案震动朝野,两位郡王被囚凤阳高墙,大理寺卿薛瑄被罢职归乡,宁阳侯陈懋被锁拿下狱,最终还是宫中圣母亲自出面,才保得了陈懋的爵位不失,其影响不可谓不大。
至于第二次,是英国公府张輗为其弟张軏鸣冤,其影响和第一次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十七家勋贵大臣,被当廷杖责,天子震怒,更是引出了张軏等人伪造圣旨,泄露军情的滔天大案,间接对整个朝局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如今,是第三次!
登闻鼓就设在午门之外,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不知何时,在远处的登闻鼓旁,多了一个手持鼓槌,身着蟒衣的肥硕之人。
岷王朱徽煣?
一众大臣相互对视一眼,均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凛然。
先是宗学出事,宗室子弟进宫告状,如今,在京城蛰伏许久的朱徽煣敲响登闻鼓。
这一桩桩事,无不昭示,今天,要出大事了!
登闻鼓响,迅速引来了大批人的关注,没过片刻,便有两队锦衣卫自宫门中而出,直奔登闻鼓处。
与此同时,几名值守在登闻鼓旁的禁军,急匆匆的进了宫中禀报。
两队锦衣卫将登闻鼓围了起来,朱徽煣却丝毫不惧,随手将鼓槌扔下,深吸了一口气,昂首阔步,便朝着宫门处走来。
“见过岷王爷!”
有皇帝的圣旨在,礼部自然不敢怠慢,一个多月以前,礼部就操持好了岷王的袭封大礼。
所以如今,面前的这位已然不是镇南王,而是正经的岷藩之主,岷王朱徽煣!
气定神闲的走到宫门前,一众大臣纷纷让路,就连胡濙也低下头,拱手开口问好。
当然,朱徽煣也并非倨傲之人,虽然身上穿着华贵的亲王朝服,但是,却依旧认认真真的给在场众人回了个礼。
看着因登闻鼓响而遍布整个广场的禁军和锦衣卫,胡濙无声的叹了口气,然后走上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