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吉尔伽美什听着安那努的话,只是沉默着流泪,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悲伤,然后轻轻点头。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擅长安慰他人的人,更何况,他自己也身处一种巨大的悲痛之中。
伊什塔尔回到了乌鲁克,没有见到吉尔伽美什,南舍回到了乌鲁克,也没有见到吉尔伽美什和安那努。
西杜丽以执政官的身份,暂时代替吉尔伽美什王治理着乌鲁克,库尔伽卢和加拉图卢,以及阿德卡特会是她的帮手,至于莎姆哈特,在伊什塔尔回归之后,她承担起了西杜丽大祭司的责任,继续主持有关神明的事宜。
为我们击退了天灾的英雄,如今被神明杀害了?
这个令人茫然的概念,横冲直撞进了所有乌鲁克人的内心之中。
伊什塔尔并没有在乌鲁克长留,她要去寻找,可以颠覆恩利尔的统治的事物。
经历过诸多的事件,伊什塔尔虽然依然傲慢且自以为是,但她的眼睛已经清晰了起来。
她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究竟是谁在作为,自己的敌人究竟是谁,天空的女主人和大地的女主人终究只是一个称号,这个世界轮不到她做主,当然,她现在也不怎么想去做主了。
权利并非是她的贪恋,所有永远的自由,能够守护着重要的人和物,才是她现在想去做的。
看着背着生命逐渐流逝的安那努行走在美索不达米亚这片土地上的吉尔伽美什王,她的眼中出现了为宁舒布尔哀悼的自己。
为此,她专门使用马安娜载了吉尔伽美什一程,吉尔伽美什只能借助乖离剑的力量短暂升空,他本人并不会飞行。
而南舍
她跟在吉尔伽美什的身后,一直跟着。
如果安那努死了,自己该怎么办?
这是南舍第一次思考这样的问题。
浑浑噩噩,伤心欲绝,痛苦到无法呼吸,即便身边干旱的土地开裂,南舍也没有感觉。
她只是远远的跟在后面看着,看着安那努被吉尔伽美什背在背上的身影,跟着他。
有些东西,倘若你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你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东西对伱来说到底有多珍贵。
这并非是麻痹,而是一种贪婪。
但现在,南舍即将失去这份东西了。
失去这份,自己漫长生命以来的,唯一一次爱上的人。
但她深知,自己作为神明,已经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了。
她只能离得远远的,看着他一步一步的逝去。
恩基无法找到机会洗刷天命泥板上的文字的时候,那文字绝对就会变成现实,安那努能够一直撑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埃列什基伽勒在冥界之中种了不知道多少安那努之花,才换来的这一点苟延残喘的事件。
南舍有时候不禁会这样想。
自己已经这个样子了。
埃列什基伽勒得有多绝望?
布满冥界的,枯死的花朵
“吉尔”安那努张开了自己的嘴。
他的眼睛被头发遮住,嘴唇干裂,身体已经干瘦不堪。
昔日强大的感觉十不存一,所有的所有,都在告诉吉尔伽美什一个事实。
安那努,要不行了。
他要逝去了。
“还有多久,能找到恩奇都?”
安那努用沙哑的嗓子,带着期盼的问道。
他的眼眸,已经黯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