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建群又问:“整改方案是你单方面的想法,还是你们领导的意思?”
许小飞思考了下回道:“有我的意思,也是公司的意见。”
牛建群手拿着方案道:“你知不知道按这个方案整改下来要花多少钱?”
许小飞迟疑道:“……土建整改加上更换新梯少说也要五六十万。”
牛建群随手将方案往桌上一扔,望向侯玉平,笑了笑说:“侯总工,这方案你接不接受?”
侯玉平很是不愤的冷哼一声道:“接受个pi。牛工,我真没见过他们这样的公司。”点了点桌子说,“就这样的条件,他们也意思提。”
许小飞知道,目前这个方案莫不要说别人有意见,就连自己也难以接受。他不明白陆杰为什么会同意将这样一份不公平的整改方案直接拿给众人看,这不是自找没趣吗。一时间想不出对策,便只能垂头沉默着。
而夏禾却不像许小飞这般沉寂,她脑袋像马达般迅速旋转,妄想从死路中寻出一道突破口。即使暂时找不到对付的方法,也不能在气势上输给对方。想到此,她自是大着胆子对侯玉平说道:“侯总工,那依您的意思这件事该怎么解决?”说到这里她有意停了停,接着从许小飞手里拿过整改方案继续说道,“不知道您有没有仔细看过这套方案。您口口声声说是按图施工,可就算您依照老版图建造也有许多超出标准的地方。”
侯玉平是技术总工,二十多年的房屋建造经验,居然被一个小丫头质疑,当下便不高兴了。他一把拉过那版旧图纸,指着图上说:“来来来,你倒是给我指出来,哪些地方没有按图施工?哪个地方超出了标准?”
夏禾也毫不客气,当即翻开整改方案,一边对照着图纸一边说道:“这里,四周立柱凸出,而且凸出尺寸已经严重超过国家标准线。这条,顶层高度不足。还有层门洞口尺寸,有大有小……像这样的小问题多不胜数,这图纸上可是有明确要求的,哪一条超标,电梯都装不进去。就算你是按的老版图施工,井道建的一样不符合标准,整改自然少不了你们自己承担。”
夏禾说的话不无根据,也不无道理,侯玉平自然心里有数,一会就被堵得哑口无言了。
谁知夏禾依旧不依不饶道:“我知道,对于您承建一栋大楼来说,一定认为井道不就是一条简单的黑筒筒,根本微不足道。可您不知道,电梯是国家规定的特种设备,对土建有极其严格的技术要求,即使是一些小问题现在不整改等安装完工后,也过不了监督部门的检测标准。到时甲方用不了电梯,你说损失该由谁来承担?”
侯玉平彻底被问住了,一双眼睛满是无奈和困惑,他太小看眼前这个小丫头了,他决定好男不跟女斗,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夏禾决定乘胜追击,她转头看向牛建群,微笑道:“牛工,现在这2台电梯的处理办法都在各位手里了,具体如何实施,怎么分配还得您跟熊总监拿个主意才是。我们作为井道使用方却有失察之过,但侯总工作为承建商也少不了失职之过。其实还有许多问题这里并没有提出来,像一些安装上能解决的问题,我们公司在不惜成本的情况下已经做了内部消化。”她表情诚恳的最后说道,“现在一手方案,一手工期都摆在这里,我想大家谁都拖不起吧。”
真是一语惊破天人。
不光是侯玉平,此刻连牛建群也是满脸的铁青,堂堂监理竟被一个分包商的小丫头给威胁了。他顿时恼羞成怒,酝酿好的情绪刚要爆发,不料,竟被熊让给止住了。
熊让看向众人道:“这方案我仔细看了,不管从专业还是经济角度还算充分,并且恒远已经承担了部分工作,剩下都是些土建必动项目。先抛开那5台电梯不说,另外15条井道的土建整改工作熊总工能不能认可?”熊让说着望向了侯玉平。
侯玉平左思右想还是不能当即决定,犹豫着答道:“熊总监,光这15条井道的整改费用也得大几万打不住,牵扯到钱的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嘛,我需要向上反应,等有了结果才能给您答复。”
熊让说:“那好,你抓点紧,工期不能再拖了。”
侯玉平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沉吟片刻,熊让继而转头望向许小飞:“许工。”
许小飞目光移望向熊让。
熊让也并不看他,只是皱了皱眉道:“那5台需要更换的电梯,你看是不是再想想别的办法?”
许小飞面有难色道:“熊总监,该想的办法都想了,井道实在太小,塞都塞不进去,必须更换新梯,别的法子是真没有。”
谁知熊让脸色登时来了个18度大转弯,冷着脸道:“你们不是自己都说了,跟施工单位一个失职,一个失察,都有责任,那15条井道的整改工作人家侯总工都已经答应了,这5台电梯的问题你们恒远是不是也该尽点责任?”
许小飞都要哭了,强忍着痛道:“熊总监,您不能这么分,15条井道整改费多了也就几万块钱,可5台电梯更换下来至少要大几十万,况且井道建错也不在我们,让我们担大头,这实在不公平。”
熊让将整改方案往桌面一甩,锋利的目光瞬间闪现出来,他毫不客气的说道:“什么公平不公平,工期被你们一天天这么拖着,我们要承担多大责任?甲方要承担多少损失?你们算过没有?”
这时,侯玉平突然插话道:“熊总监,还有个事我需要提醒下,这新版图纸我们没有,甲方也没有,想必你们监理方更是不会收到,我现在严重怀疑他们电梯公司压根就没有移交图纸,让我们承担整改井道的费用根本就是替人擦屁股。我不服气,有本事让他们把证据拿出来,不然我一毛钱都不会认。”
许小飞此时嘴唇上下抖动的厉害,却是干着急说不出话来。
侯玉平的话突然警醒了熊让。
图纸移交的事儿毛遂意早就跟他通过气,责任也不全在施工方和恒远,最好的收尾方式就是让责任两家共担,现在侯玉平想顺势甩锅把问题全推给恒远,就有些不合规矩了,这人逼急了肯定会反弹,到时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会适得其反。想到这里,他慢慢平静下来。他没有接侯玉平的话,而是对许小飞接着说道:“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方案呢,你们拿回去再琢磨琢磨,时间上我去跟甲方说,再帮你们争取一天两天的都不要紧,关键是问题必须要解决,具体怎么解决,许工可以回去好好想想,跟公司商量商量。”
许小飞仍想继续坚持:“可,熊总监……”
“好了。”熊让一伸手,怒止道,“谁的问题谁想办法,想不出来就花钱解决。两天,两天后再看不到动静……”他转头看向牛建群道,“牛工,该下罚单的下罚单,拖的工期,人工费,材料费统统算到他们两家身上,一天不解决就记过一天。”说完果断起身,摔门出去。
“好的,熊总。”牛建群望着熊让已然消失的背影朗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