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品说明会的前一天,夏禾与高阳正在陆杰办公室商讨方案的最终定案,在会议接近尾声时,许小飞突然叫嚷着推门冲了进来:“我都快服气了,从来没见过这种人,实在太难缠了。”等他注意到三人时,这才停下脚步改口说道:“哦,你们在开会呀,不好意思,要不我一会再来。”说着便要转身。。
陆杰立刻喊住他道:“没事,已经差不多结束了,进来说。”指了指靠窗的一把椅子示意他坐下说。
许小飞摆了摆手说:“不坐了,我说两句就要走。”
陆杰便也不再客气,直接问道:“怎么回事?”
一说起正事许小飞情绪就又激动起来:“我觉得我们这次绝对是被讹上了,早上我不是去找那两名伤者归属的劳务队协商事故处理的问题,谁知道那包工头竟然狮子大开口张口就是五十万。这又不是重大伤亡,你说他哪来的勇气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要。”他缓口气接着又道:“关键你不知道那人有多难缠,我都快被他给气疯了,一个大老爷们比个泼妇还不讲理,一句话就是要钱,根本不给商量的余地。”
等许小飞说完,在场的三个人同时都愕住了。夏禾抢先说道:“人不是没什么事了吗?”
许小飞回道:“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医院检查结果也都出来了,其中一个倒没什么大问题,修养修养估计一两个星期就能出院;另外一个身体弱些,医生说可能是先天心脏不好,还需要一段时间观察,但两个人都不是说病得就动不了了,我看那个刘老板根本就是小题大做,故意想多要点赔偿。”
陆杰紧接着问道“家属呢?家属没有来吗?问问家属什么意见。”
许小飞说:“没有,他们整个施工队都是刘老板的同乡,不管公事私事全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他现在是认准了我们的问题,把责任都推到恒远身上。你是没见他那个态度,横的很。”
陆杰沉吟道:“现在问题还没有彻底调查清楚,主体责任人是谁还不知道呢,他就敢这样说,想提前甩包袱,有什么问题让他找甲方去说。”
许小飞撇了撇嘴说:“得了,不用我们催,人家主动就要去甲方告状了,说什么要讨回公道,一说全是他的委屈,别提了。”
陆杰这会也头疼了,他两手撑住下巴,紧锁眉头道:“就怕遇到这种赖人,多简单的事都得给你搅浑了,确实需要想想怎么能不大动干戈就把问题解决掉。”
许小飞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说:“哦对了,刘老板说晚会非要跟我一起到施工单位罗经理那儿说理去,谁知道他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去就去吧,罗经理不见得就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我倒是很乐意到他那里说道说道,要说我比他还委屈。”
陆杰笑了,说:“行呀,那你先去聊聊看看情况,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事,你看有没有需要我这配合忙的地方?”
许小飞说:“我想着要不要销售也跟着去个人,业务上我毕竟不熟,怕该说的话又说不到位。”
陆杰抬手看了看时间,然后说:“必须今天吗?我一会约好了人,时间是改不了的。”
许小飞说:“倒不用非就你去,咱销售部随便一个人就行,本来也没指望一次就能说清楚,你去反倒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陆杰点了点头说:“晓东呢?出事儿这两天我就没见着他人。”
许小飞说:“哦,我给他打过电话,他说他出差了。”
见陆杰踌躇不定,夏禾试探着说道:“经理,要不我去吧?”
陆杰看着夏禾,犹豫着说了句:“你去倒是也可以,就怕你没经历过这种事应付不来。”
未等夏禾答话,许小飞笑着说道:“我看可以,像刘老板那种人就得找个女的跟他磨,准磨得他没脾气,想想都解气。”
陆杰笑了笑,对夏禾说道:“行,那你就跟小飞跑一趟,以后少不了处理这种烂摊子,提前练练也好。”
夏禾点头道:“好,那我这就跟许工一起去。”
此时项目经理罗严办公室内,刘老板正坐在会客区靠里的一张沙发上,他一会抬手看看时间,一会勾着头朝门口方向张望,满脸写着的都是焦急。
大约几分钟后,罗严才匆匆从门外进来。他一边从头上脱下安全帽,一边往办公桌走,面无表情的说道:“刘老板,你不去现场看着,总泡在我这里算怎么回事。”
刘老板这时已经殷切地凑了上来:“我当然是有事了,哎,罗经理,就上次那件事你必须出面给我做主呀。”
罗严也不管他,自顾自到墙角的洗脸架上浣洗毛巾和擦洗面颊,得闲空时才说了句:“什么事?”
刘老板紧跟着罗严来到洗脸架旁,大着嗓门说道:“就前两天电梯困了我两个工人那事呀,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罗严瞅了他一眼说:“哦,你人不是没事吗。”
刘老板紧巴着一张脸说:“咋能没事呢,两个到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我看没几个月调养是上不了工的,其中一个就更严重了,落出一身毛病。那孩子可从小就有心脏病,这次更严重了,以后干不干成活都难说。哎,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这么个破事。”他哀叹一声转口又说,“罗经理,这事你可必须得帮我。”
“我能怎么帮你?”罗严一边朝会客沙发走,一边说:“这事不是出在电梯公司吗,你直接找他们谈解决方案不就行了。”
罗严往前走,刘老板就跟在后面说:“我当然要找,可你不知道这家电梯公司太不像话,仗着跟甲方关系总想压我们一级,我跟他们谈赔偿,他们总想撇开责任,我心里就是不爽。”
罗严在中间一张双人沙发坐下说:“那你想怎么样?”
刘老板紧挨着罗严在原来那张单人沙发坐了下来,说:“我就想让他们一次性把问题解决清楚,只要能满足我提的条件一切都好说。我呢,一会把电梯公司人约到你这里,你就帮我在后面罩着,看他们还有什么可赖的。”
“什么?你怎么能把人。。。”罗严惊诧道,可话刚说一半就被一阵敲门声给阻断了,大门是敞开的,罗严抬头便看到门外的夏禾与许小飞,他先是一愣,紧接着说道:“请进。”
许小飞打了个招呼便与夏禾一起走进房间。
罗严起身将两人让进那张双人沙发:“坐下说吧。”接着在靠近门边一张单人沙发坐下,他看了看面前三人首先说道,“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都直接说吧。”
可过了许久,三人都没说话,刘老板更是将头撇出好远,眼睛直直盯着地板看。
见三人都低着头没反应,罗严这才又说:“不是你们要来我这商量事故解决方案的,怎么都不说话了。”他转头看向对面的刘老板提醒道,“刘老板。”
刘老板勉强抬了抬眼皮,嘟囔了句:“该说的我早说过了,我还是原先那个意思,就看他们怎么办吧。”
许小飞立刻就不乐意了,他看着刘老板接话道:“刘老板,如果你还是这个样子,那我们可真就没法谈下去了。”他转头看向罗严说,“罗经理,既然大家都是为甲方做事,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该担的责任恒远绝对不会赖,可刘老板非要把锅甩给我们,钱全掏不说,而且所要数额极不合理。还有,这两天我们本来安排了厂家技术人员给电梯做调试,可刘老板硬是把着1号楼的梯子不让碰,电梯不调试就没法验收,肯定影响交工时间,这不是硬逼着我们拖延工期吗。”
这下刘老板也急了:“你别乱说啊,谁拖你工期了,我的人可到现在还都躺在医院不能动弹,我的活不照样拖着没人干。”
许小飞死死盯着那刘老板,毫不相让道:“那你也不能把着门不让人修电梯吧?”
刘老板这会像打了鸡血,越说越激动,刚想继续就被罗严一句话给制止住了。
“老刘,你拦着人不让修电梯?”罗严盯着他问道。
刘老板理直气壮的说道:“当然不能让他们动电梯,要不证据一销毁我还拿什么跟他们算账。”
罗严有些动气的说道:“老刘啊老刘,要我说你什么好,人又没有大问题,住几天院,打几天针能花你几个钱,你不让人修电梯那就是故意阻碍施工,到时甲方怪罪下来你让我怎么去跟他们解释。”
刘老板闷头嘟囔了句:“人是他们故意给关进去的,要解释也是他们去解释。”
“你呀。。。”罗严手指着刘老板,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许小飞解释道:“罗经理,1号楼那台梯子因为刚装好确实有些故障,出事前一天我还特意交代工人又去检修了一遍,电梯门当时也是关着的,原本是想等其他几部装好一起调试,结果第二天就出现了困人事故,关于电梯门到底是谁打开的,我们现也正在内部查证,但情况绝对不是刘老板说的那样。”
刘老板抢话道:“我的人是不是被你公司电梯关起来的?两个人现在是不是都在医院里躺着不能动弹?事实明摆着的,就算是我说谎,你们也赖不掉。”
许小飞再也忍不住了,提高了声量道:“门上明明贴了告示,’禁止乘坐’,你的人手脚懒,眼睛也不好使啦,那么大的字愣是装作没看见,救人那天大家可都看着了。”顿了顿,又接着说,“就算有错,医疗费我们该出出,可凭什么全部责任都让我们承担,你要的赔偿数目简直可以说是敲诈勒索。”
刘老板耍起了无赖:“那就等着检验机构来查好了,让甲方给评评理,反正人在医院且出不来,事一天不解决,人就一直在里边住着好了。”
许小飞彻底无语,他拍了拍脑袋一仰身子直接倒进了沙发里,不再接话。
罗严更是满脸的心累,多年合作他且知道,刘老板那缠磨人的毛病怕是又犯了,你越跟他扯,事情就会被他搅活的越糊涂。整天面对这样一个人,他也是头大的很,既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唯有保持沉默。
话听到此,夏禾心里基本有了主意,像刘老板这种和稀泥的主绝对不能与他纠缠太久,不然只会越拖越深,想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
思量既定,夏禾看了看刘老板,又望向罗严,突然说道:“罗经理,其实我们这次来是带着诚意的,但显然刘老板不怎么愿意交谈,如果刘老板一定要将此事交给甲方定夺,我们自然也很乐意,这样省时省力,也省得大家再继续磨嘴皮子功夫。既然刘老板主意已定,我们就先告辞了。”她起身看向许小飞说,“小飞,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