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解开,推到里头去……”
辛夷身上的麻袋被拉开了,反剪的双手也松了开,她活动一下筋骨,感恩戴德地笑着道:
“大哥这么好说话,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虽然你们绑了我,但我明白,人活一世,各有各的不容易,要不是生活艰难,大雪天的谁会出来干这种刀口舔血的营生?在家里抱着孩子躺热炕头不舒服吗?所以……只要你们放了我,对家给你们多少钱,我给双倍,不……三倍……”
她伸出手,不停地比划手指头。
“三倍不够,那五倍……十倍……”
拳头就是这时候挥出去的,直扑那个黑衣头目的命门,但她并没有想过以一敌三,一脱离那把腰刀的威胁,她掉头就跑……
砰!
背后传来一声闷响。
头目倒下了,黑衣人也倒下了两个……
提着腰刀杀人的,是她背后那两个黑衣人中的一个。
“你……”辛夷震惊地看着他,慢慢地竖起大拇指,“好样的!好汉,我说话算数回头我必然全数给钱……”
黑衣人拎着刀走过来,辛夷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
那人抢在她的前面,影子快如闪电,一把揪住她,“你人都是我的,我要钱做什么?”
辛夷瞪大眼睛,来不及反应,就见雪地里嗖嗖出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从远而近,来得很快。
揪住他的人正是傅九衢。
辛夷讶然,“九哥,你什么时候混入了敌人内部?”
傅九衢冷冷剜她一眼,对她认不出自己很有点小怨念,但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进去搜!小心点。”
几个侍卫无声地抱拳,慢慢朝洞口摸过去。
辛夷长长松口气,拍一拍怦怦乱跳的胸口,“下次不要这么吓我了……”
“这句话该我说才对吧?”
傅九衢话音未落,程苍突然从洞口退了出来。
“九爷,你快来看……”
傅九衢怔一下,牵着辛夷走过去,从程苍手上接过火把,迈入洞中。
那是一个幽深的山洞,火把在洞外没有办法看清全貌,但那一股子血腥味却十分浓郁,顺着雪风吹拂过来,令人发呕。
傅九衢:“进去看看。”
众侍卫回应:“是。”
几个侍卫以三三阵形往里前行,两人持刀,一人举着火把,很是谨慎。
其余人留在洞口,屏气凝神,严阵以待地等待着。
好片刻,脚步声传来,那侍卫脸色有些凝重。
“九爷,全是尸体,人都死光了……”
傅九衢神色一凛大步入内。
这个山洞很深,最中间的一个石洞里摆着几具尸体。
再往里走,有石灶、有柴米,有人生活的气息,也有刑具、水牢,铁链。可见有人曾经在这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也有人在这里遭受过非人的折磨……
“我的乖乖……这个地方也太隐秘了,要不是郡王妃想法子摸上来,怕是掘地三尺都找不到这样的所在……”
“可惜来晚了一步。”
“外面那几个人,是不是小侯爷杀的?”
“那曹娘子又去了何处?”
这里有厮杀和打斗的痕迹,可是没有办法得到更多的信息。
几个侍从低声议论着,傅九衢没有吭声,他举着火把走入石洞里面,在壁侧一处铺着干草的石床,慢慢弯腰,从壁龛里翻出一个火镰套。
弯月形的火镰套上,绣着不太工整的缠枝花,系着红丝带……
这是张巡的东西。
当年他奉命去昆仑关,傅九衢为他送行,临别之际,张小娘子匆匆赶来,小心翼翼地捧上这个火镰套,献宝似的递给张巡……
她绣活不好,说自己绣了很久。可惜,还是被张巡嫌弃了。张巡将火镰套随身丢在马鞍包里,后来傅九衢就没有再见过了……
多年后拾到它,已是物是人非。
傅九衢没有想到,张巡一直留着它。
他垂下眼,将红丝带抽开,只见火镰套里装着没有用完的火石、火绒,还有一小袋用油纸包起来的火树粉末,以及小袋的……黑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