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对着光,一片氤氲,疲倦而软弱,脸上仍带着若有似无的病气。这样的一张脸,很难让人想到龌龊和污秽。
辛夷捕捉到他那一闪而过的落寞。
“青玉公子果然能言善辩,看来我们今晚的谈话,已经失去了意义。那就不用浪费时间了……”
郁渡皱眉看着她,“辛大夫对我的回答不满意吗?”
不是不满意,而是如鲠在喉。
辛夷问什么,他都能找到完美的答案,无可挑剔,却无一有用。
“如果你母亲的事,果然与你无关,官府自会给你一个公道。但眼下,你必须得为你的《洞仙歌》负责……”
郁渡慢慢抬头,盯着辛夷,像是为了更便于聆听,身子前倾道:“辛大夫要我如何负责?”
辛夷望入他的眼底。
那里闪闪烁烁,不见情绪。
她道:“跟我走一趟吧。”
郁渡轻笑,不问去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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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带郁渡离开地牢的时候,一直装睡的郁氏终于“醒”了,双手扒着牢门,大吼大叫,声音嘶哑,形同疯魔。
“娘,我没事。”郁渡转头,温声安慰。
郁氏拼命地拉扯着牢门,身子不停往上撞,砸得怦怦作响。
“你们要杀就来杀我,与我儿子无关,与我儿子无关,你们放开他,你们放他出去……你们这群畜生,会遭报应的,很快……你们就要遭到报应了……”
她又瞪大眼睛盯着郁渡。
“儿子不要怕,你不要怕啊,乖乖的,你爹很快就会回来救你了。你爹最疼你……最疼你了。”
“娘!”郁渡皱眉。
辛夷看一眼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抿了抿嘴,并未声张,只是慢步走到郁氏的面前,与她四目相对。
“想救你儿子只有一个办法。”
郁氏怔怔看她一眼,又急切地扭开头去,对着郁渡大吼。
“儿子,这是个坏女人,你不要相信他……她想害你,娘一看就知道她是坏女人,你千万不要听她的话……”
辛夷勾唇,冷笑一声。
“你说出真相。郁渡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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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庙。
段隋带着一群人将河边的小脚店围了个严严实实。
除了天水阁的侍卫,还有一群从扬州府调过来的差役,他们负责外围,天水阁的侍卫负责搜查。
然而,从楼上找到楼下,除了脚店里的杂役,客房空无一人,哪里来的可疑人?
掌柜的一直看着他们的行动,跟上跟下,一脸疑惑。
“差爷,你们这是,这是要找什么?”
段隋看着他,皱起眉冷眼相望。
“人呢?”
掌柜的与他大眼瞪大眼,沉吟片刻,“人?什么人?”
“少装蒜!”段隋对这个脚店的情况并不了解,一脸漆黑地看着掌柜,“城隍庙会在即,按说你这脚店,前两日就已被外地商贩住满了,为何一个房客都没有?”
“这……”掌柜为难地道:“差爷,庙会今儿结束了。”
“我是问现在吗?”
“那您是谁……”
掌柜的揪着眉头,无辜地看着他,好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忙问:“差爷是不是想问,之前住在这里的客人,去了哪里?”
段隋笑了,“原来你不笨。”
“嗐,差爷早说呀。”掌柜的连忙拎茶壶要倒茶,被段隋阻止,这才放下,搓了搓手,略带疑惑地道:
“不满差爷您说,昨日来的那拨客人很是奇怪,来了四个人,三男一女,却要把小的整个脚店包下来……”
“你同意了?”
“嘿嘿,那可不么?”掌柜的转回柜台,摸索着掏出一锭黄金,在掌心掂了掂。
“小人看到这么大的金锭子,哪有不应允的道理。”
“那他们人呢?去了哪里?”
“这……下午就退房离开了。去了哪里,这……这个小人怎好多问?哦,想起来了,住店时,他们说是从汴京来的,说得一口官话,差爷,不知他们犯了什么事,与小店无关吧?”
“你不老实交代,那就有关了。”
掌柜的略微迟疑一下,目光闪了闪,又朝段隋招手。
“差爷,你来,你来……”
段隋狐疑地随他走到一侧。
那掌柜的左右看看,陪着笑凑到他的耳边。
“差爷,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声音一顿,他压得更低,“在城里做什么勾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