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故意憋着话,什么都不说,晚上早早就上了床。
半夜里,傅九衢才从福安院回来,窸窸窣窣地打地铺,躺下后安静片刻,轻声道:
“长公主又找我说了。”
“什么事?”辛夷含含糊糊地问。
“让你留京养胎。”
辛夷轻抚着小腹,眼风往帐外瞄一下,淡淡地道:“也不是不可以。如果长公主坚持,那就这么办吧。老人家的心意,不好违背……”
傅九衢喉头一噎,像被大石头压过,气不打一处来。
说要一起去扬州的是她,突然改口的也是她。
害得他为此在长公主面前好一番辩驳。
哼!傅九衢冷冰冰地翻转过身,拉好被子,再无声息。
辛夷知道他在生气,只装着不知,起身灭了灯,重新躺了回去,美美地睡了个好觉。
醒来时,天色未明,意外的是男人已经不在。
地铺已经收好,被他整齐地放回柜子,就像昨晚上他的存在只是假象。
辛夷愣了愣,叫来杏圆。
“我有些饿了,去看看灶上,有什么吃的端些过来。”
她怀着身子,有十二个时辰随传随到的厨子,莫说早上,就算是三更半夜要吃东西也是可以的。
前阵子她胃口不大好,府里人都急坏了。这杏圆一听她要吃东西,满脸喜色地出去了。
待她端了膳食过来摆好,辛夷才懒洋洋起身,洗漱坐下。
“郡王用膳了吗?”
杏圆笑盈盈道:“没有。这都是给郡王妃备下的。”
辛夷拿勺子的手微微一顿,然后慢慢搅动着,轻声问:“郡王大清早的去了哪里?”
杏圆有些古怪地看着她,“郡王妃不知道吗?郡王叫两个小公子五更即起,这会子正在青槐院里教他们习武呢。郡王还夸二公子是习武的好苗子,把自己小时候用过的护腕送给了他。”
“唔?”辛夷略略诧异。
小时候用过的护腕,即便还留着,这个傅九衢又怎会想起,怎会知道?
早膳后,天才刚刚亮开。
辛夷带着杏圆和桃玉去园子里走了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正准备转到青槐院去看孩子,邂逅一下,就看到一念和二念走过来。
两个孩子都穿着练武的浅杏色对襟衫,一念走路仍是平稳庄重,二念却是一脸喜上眉梢,蹦蹦跳跳的走路,那束缚袖口的精铁护腕却是第一次见,看上去有陈旧的痕迹。
“娘!”二念看到辛夷便眉飞色舞地飞奔过来。
一念轻咳一声,他才生生刹住脚,在辛夷跟前一丈开怀停下,规规矩矩地行礼,再调皮地朝一念眨眼。
“这么远,不会撞到娘的肚子了吧?”
一念没有回答他,而是朝辛夷行礼。
“母亲。”
辛夷笑着走近摸摸他们的脑袋。
“傅叔教你们习武了?”
两小只异口同声地应是。
辛夷问:“学得怎么样?有没有很辛苦?”
一念小脸有些潮红,二念却是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大哥哥很是辛苦,我就不会了。”
看这小子的模样,辛夷忍不住摸他的小脸。
“教你们什么了?”
二念抢着回答,“傅叔说,大哥哥要从基本功学起,让他扎马步。我就不同了……”
辛夷笑起来,“那你学的什么?”
二念:“我是头顶水碗扎马步。”
不还是扎马步么?辛夷哭笑不得。
“辛苦你们了,走,去娘屋里,给你们准备了好吃的。以后每天上完早课就过来吃饭,知道吗?”
二念喜滋滋地回答,“好。”
一念点点头,轻声问辛夷,“我们可以去扬州吗?那个人……有没有同意?”
辛夷看出孩子眼里的希冀,安慰地笑了笑。
“没有反对。等两日傅叔带你们去见他,再想法子哄一哄。放心,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让他觉得你们去扬州会学得更好,肯定会同意的。”
一念的声音小了些,“多谢母亲。”
“傻孩子。跟娘有什么可客气的?”
娘仨边走边说话,回到临衢阁,辛夷又吩咐桃玉去叫三姑娘起身吃早饭,然后亲自给孩子擦脸。
还没有收拾好,傅九衢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