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新闻播出,程云外出未归,没有看到。但丁为民看到新闻播出,十分高兴,还给我打了电话感谢:“多谢了呀小老弟。以前在单位没注意,想不到胆识还不小。”我猜出他大概明白我的想法了,就是看破不说破,嘻嘻哈哈的回复:“哪呀,跟丁总监您比还差得远,以后还要仰仗您照应呢。”
第二天新闻重播,程云这才看到,立即把我叫去:“这是怎么回事?”我把责任推给丁为民:“丁为民找了我一趟,要播条新闻,说跟你说好了。我想他好歹是以前的老领导,不帮忙显得人情薄。”我算准了,程云不方便去找丁为民核实,就编了这个瞎话。而程云也相信,凭丁为民的性格,干的出这种假传圣旨的事,于是挥挥手让我走了。等我走了,她又查出那天出去拍新闻的是赵禹祥,把他也叫进办公室,“那天怎么让你出去拍新闻。”赵禹祥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科里人那天都去发改委拍新闻了,只剩下我一个,安制片就让我去了。”程云见问不出什么,又给赵禹祥上了一课:“以后在单位,除了你们科长,别的领导安排活,一律不许去。想让你干活,必须通知你们科长。”
十九大马上就要开始了,五年前的十八大,仿佛就在昨天,转眼五年过去,一个伟大的时代就这样拉开了序幕。五年时间,国家变化日新月异,回想起上大学的时候,简直就是两个时代。如今又到了发展的关键节点时刻,大家都摩拳擦掌,要为十九大做点什么。
沈玉伦台长说要把这次宣传活动做大做强,当成亮点工程来做,还专门成立领导小组,自己担任组长,还要从各个频道抽调人员。没过两天,台里直接通知我成为工作组成员。我想起前段时间程云教育赵禹祥的话,台里没通知程云,直接调走了好几位同事,显然不是领导不懂事,而是故意为之。沈台长上任这两年,台里效益忽上忽下,上级政府部门抓的紧了,台里政治作风就更严谨了,但经济收入却减少。放权改革了,工作效率高了,但党政喉舌的作用就减少了,行政上也四分五裂也不好管理了。一管就死,一放就懈。这是一对矛盾,非常不好处理。沈玉伦想借着这次十九大宣传的契机,再搞一次调整。还是政企合作,但不是像上次和金钱家的传媒公司合作那样,只和一个企业合作,不容易控制他们。这次要和多家企业合作,每个企业做好的节目,都可以在电视台播放。
我听到这个改革方案,似乎有点明白,丁为民为什么非要播这么一条新闻了,有可能是投石问路,也想成为电视台的合作伙伴。而台里在楚尧走后,迟迟没有确定副总监的人选,也有可能是想作为诱饵,对支持者进行奖励用的。
进了宣传组,我发现台长确实有借机会加强单位管理的意思,我决定再走一步棋,试探一下领导对我的态度。我当时被任命为宣传组的制片人,于是找到台长,借口工作量大,希望能多调点人过来平衡一下我的工作。当时沈玉伦是这样回复的:“能者多劳嘛,你这么能干,再坚持一阵子,等新人来了就可以帮帮你了。”听了这话我心里一惊,明白领导的潜台词就是别人老捅娄子,就你还看着比较老实,又没有什么后台关系,不使唤你使唤谁?新人来了也有新人的活,你就硬抗着吧。
我试探出了我在领导心中的位置,就是这样干活的苦力老黄牛。决定据理力争一下,不为别的,就为引起领导的注意,会哭的孩子有奶吃,领导关注你了,以后才有发展的空间。于是我又提议,申请把赵禹祥调过来给我当助理。这孩子还是实习生,在经济频道跟空气一样透明,他何去何从对哪都没有影响。而且对我来说,赵禹祥有心机,但经验不足,好控制,随便画个大饼就能指使的团团转,我现在需要一个人替我出来表现表现。台长同意了,很快,赵禹祥就成了我的助理。
有了五年前的宣传经验,我稍微做了一下创新。找到微视频协会的孙扩东会长帮忙,让他在协会里组织一次献礼活动。内容也不复杂,就是会员们自己录制短视频,每个不超过一分钟,用各种艺术形式,歌颂党的十九大。电视台不在乎拍摄的质量,关键是数量,越是简单,就越能显示出大家的赤诚之心。
这个小活动搞的非常火热,领导看了很是满意,沈台长不止一次在会议上表扬我,还说什么:“我们要严格选人用人机制,不能让老实人吃亏。”听到这话我又笑了,因为以我多年的职场经验,知道这话的潜台词就是:现在这个大环境里,老实人就是吃亏的,谁也没有办法,如果本来就厚待老实人,又何必单独提这点呢?但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又太聪明,需要老实人干苦活累活,所有只好给老实人画大饼,让他们觉得还有奔头,这样领导才能坐稳位子。
我明白,我还需要继续努力,让领导明白,我不只是一个老实人。
正在我努力工作的时候,也没忘了经营和周小曼的感情生活,毕竟生活和工作一样重要,都不能耽误。很多男人都抱怨说工作太累,没时间陪女人,其实这都是扯淡,都是分手的借口。一段真正的感情,是不会因为工作太累而失败的,相反,真正的感情,还会成为努力奋斗的动力。我和周小曼就是这样。
国庆节那天,我妈在外面还给我找了一个算命先生,说十月十号那天领证大吉大利,那天正好是个周二,我和周小曼请好了假,下午一起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出了民政局,我俩晃动这手里的结婚证,开心的像个孩子,我这才突然意识到,我俩这就算是正式夫妻了!这么重要的人生时刻,怎么能不发一个朋友圈纪念一下呢?当我打开手机,翻出微信,却赫然发现,多年没发朋友圈的艾笑笑也发了一条消息,她在今天举办婚礼了!我看着她幸福洋溢的照片,哑然失笑,默默的给她点了一个赞,想了想,又取消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回到单位,继续开展工作,我把沈玉伦的改革蓝图透露给他,暗示他最近请沈台长出来喝点,能叫上我作陪那就最好了。丁为民明白我什么意思,第二天就把沈玉伦约了出来。两人共事多年,这点交情还是有的。沈玉伦到了饭店,才知道丁为民也叫上了我,明显看出来他心里一愣,在酒局里喝什么不重要,关键是跟谁喝。丁为民在台里耕耘多年,心腹亲信不少,把谁叫出来陪酒都不意外,可我当初似乎和他没什么交往,怎么叫我出来陪酒?沈玉伦隐约觉察到了我们之间似乎有点什么特殊关系。这顿酒喝的很愉快,事情也谈的差不多了,沈玉伦相信丁为民的能力和实力,让他的公司来制作几个节目还是没问题的。而我也达到了目的,在领导面前混个眼熟,留下的不再是老黄牛的印象。
十月二十四日,十九大顺利闭幕,一个伟大时代再上高楼的节点开始了。我们的宣传工作也圆满结束,我又重新回到经济频道。经过小半年的博弈,副总监之争落下帷幕,经济频道的副总监职位在沈玉伦的强力推荐下,由马俊容担任,陈云和继续留在原来的工作岗位不变。出人意料的是谢庆涵,他居然被调到娱乐频道当副总监去了!娱乐频道原副总监单磊突然给自己办了病退,离开了电视台。后来大家才得到消息,单磊是被丁为民给挖走了。单磊今年五十八岁,还有两年才退休,现在办病退,既能以后享受退休后的体制内福利,还可以多捞点外快,更重要的是给新人腾地方。只是大家都想不通,单磊是什么时候跟丁为民联系上的,他怎么不去挖当年在经济频道那帮老部下,反而去找原来不熟悉的人呢?后来我想明白了,在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在什么位置上就交什么样的朋友。丁为民在这方面看的确实很通透。
人事之争眼下告一段落,可我觉得这事还没完,暗流应该还在涌动。但我眼下确实没工夫关心这事了,我的婚礼马上要开始了。
不得不说周小曼真的很能干,我的婚房虽然早就买好装修完了,但室内家具和电器还没有购买。周小曼每天下了班带着我逛家电市场、挑室内装饰、拍婚纱照、找饭店、选婚庆公司,忙的不亦乐乎,已经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当家女主人了。
我如同一个小学生,乖乖的看着老师在讲台上眉飞色舞,我在台下一脸的蜜汁崇拜。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这样的一种婚姻模式其实也不错,事实证明,真的很不错。
大部分事情都让周小曼替我做了,我要做的就是给通知亲友们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第一个打出的电话就是给花蕊,但非常可惜,花蕊听说我们的婚礼定在十二月四号,很不好意思的告诉我,她怀孕了,预产期就是十二月四号,实在是过不去了。我听了也很沮丧,自己的婚礼好朋友不能来参加,确实很让人不开心,不过也应该为花蕊高兴,毕竟生宝宝更重要,为她祝福。
第二个通知的是张慕义,他也差点来不了了。组织部抽调市直各单位干部,成立了十一个督查组,派驻到燕鹄市下属十一个县区,进行为期三年的重点工作大督查工作。张慕义被分到舒平区,要求十二月四号那天去报道,但他还是跟组织部请了假,推迟到五号去舒平区。
其余的朋友还都顺利,基本都能参加,郝芸生、佟凤栖、龚昶鑫、毕金钊他们也都从bj赶回来了。于入海还很够意思的承担起了婚礼的摄像任务。
217年12月4日,阴历十月十七,丁酉年辛亥月乙丑日,中午十二点,我和周小曼的婚礼正式开始,我们的人生开始了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