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剑怜在石塔上负手而立,看着远处擂台上那少年嘴角微微上扬,那一声一声的呼喊他并不在意,宁人的骄傲于他来说倒也不算什么。
“宁人也就那样。”
楚剑怜轻轻哼了一声:“满场的年轻人,都算起来,还不是只有我那半个徒弟还勉强可入眼。”
他看了一眼倒在自己身边的廷尉府高手,转身从石塔上掠了下去,轻飘飘犹如谪仙。
石塔下边,廷尉府的人严阵以待,韩唤枝此时此刻并不在演武场皇帝身边,而是在石塔下,廷尉府八千办全都在,黑骑数百,将石塔围的严严实实。
楚剑怜飘然而来,信步前行。
数百黑骑将连弩端起来,只待一声令下。
韩唤枝坐在黑色马车里放下手里的书册,侧头看了看放在一边的长剑,恍惚之中,长剑似乎在微微震动,只等一声铮鸣便可破空而去。
楚剑怜从马车旁边经过,似乎是感受到了韩唤枝的剑意,微微笑了笑:“你与我徒儿,可有一战。”
韩唤枝想到沈茶颜,那剑意骤然就散了。
“先生慢走。”
韩唤枝从马车里下来,抱拳:“先生这样,我有些不好交代,请先生念及沈冷茶颜。”
楚剑怜依然缓步前行,数百黑骑,他竟是完全不放在眼里。
“明天我去沈冷家里吃饭。”楚剑怜说。
韩唤枝点头:“好。”
楚剑怜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吃过之后,我会离开长安。”
“谢先生。”
韩唤枝再次抱拳。
“都说你们宁人骄傲,我只不过是一个亡国数百年后还没有死绝的楚人而已,看着你们摆出来这阵仗,哪里像是有骄傲的样子。”
楚剑怜身形一闪,再看时已经在黑骑头顶飞了出去,落在远处街口又停住,从袖口里摸出来几文钱,买了路边一支糖葫芦,那样子,想来便是仙人下凡后的样子吧,只是稍稍沾了些烟火气。
韩唤枝不知道为什么笑的开心起来,耿珊忍不住问:“大人为什么发笑?”
“他用的是我大宁的钱。”
说完之后转身走了。
禁军大营,澹台袁术的居所,皇帝坐在主位上,所有人都躬身肃立一侧,沈冷为首的所有参加诸军大比的年轻人鱼贯进入院子里,按照名次在院子里站好,从各卫战兵四疆四库挑选出来参加诸军大比的年轻人足有数百,他们站在这院子里密密麻麻,每一个人都很激动,毕竟绝大部分是第一次距离皇帝陛下这么近。
皇帝起身走到门口,站在台阶上看着那些年轻人,心潮澎湃。
“朕是幸运的。”
他缓缓开口。
“几十年前,朕如你们这样年纪的时候也在军中,你们可那时候朕身边都有谁?有澹台,有裴亭山,有此时此刻还在南疆海外为朕大宁开疆拓土的庄雍,还有很多很多人你们都知道名字,如今是边关大将,是各卫战兵的将军,是你们觉得应该仰望的人,可是现在这一刻,是你们站在朕身边。”
皇帝微微停顿了一下:“朕看到了澹台他们少年时候的样子,看到了武新宇海沙他们少年时候的样子,也看到你们少年时候的样子,朕真的很满足,很开心,也很骄傲。”
“朕希望你们更自信一些,不要怀疑,未来的你们,就是现在的澹台袁术,现在的石元雄,现在的裴亭山和谈九州!”
“陛下万岁!”
所有参加诸军大比的年轻人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脸色都有些发红,仿佛胸腹之中有一团火烧了起来。
“朕看到了这么多人的样子,也从你们身上看到了朕当年的样子,朕当年以皇子身份在北疆与黑武人厮杀的时候,想的只有一件事既然穿上了战甲,既然手握着横刀,那么军人就应该让站在军人身后的大宁百姓可以肆无忌惮的享受安逸二字,未来有一天,朕希望凭着宁人的身份,便可通行天下,无人敢欺宁人。”
“朕为皇子时穿战甲,朕现在为皇帝将来也会再穿战甲,连朕也一样,穿战甲持刀横槊,都是为了大宁百姓!”
他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的面孔,那是一张张激动的无以复加的面孔。
“大宁大不大?”
皇帝问。
“大!”
他们回答。
“可还不够大。”
皇帝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未来大宁有多大,全靠你们了。”
皇帝竟是俯身一拜。
满场的年轻人全都单膝跪倒:“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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