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抓住那双手的话……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开启一个崭新的未来吗?”
我不该,抓住那双手的。
如果当时拒绝了的话,我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这般悲凉地死去了。
可是……我真的甘心吗?
和祂错过,我真的没有遗憾吗?
一辈子浑浑噩噩,活在这个地狱里,我真的认命吗?
啊……原来,你就是我的劫数。
1
我叫sara,族语的意思是幸厄。听说我原本不叫这个名字,是在素未谋面的母亲死后,父亲为我改的名字。
幸厄……幸运与厄运,如此一对糟糕的反义词,竟被放在一个孩童身上。
当我初学族语了解这个名字的含义之后,我便时常在想,父亲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为我改了这样一个名字。我鼓起勇气询问缘由,当对上父亲的眼睛时
一切都有了答案。
我看见了无穷的恨意,那是跨越时间也无法堙灭的最原始最深刻的恨。
“为什么……我可是您的女儿啊!为什么会如此恨我?”
“菲说你的出生是她人生中最幸运的事情,可是如果知道结局是这样的话,我宁愿你当初从未出现。”
“你才是该死的那一个。”
从那之后,父亲再也没有温柔。他日日沉迷于酒精,深夜里只剩下铁棍击打声与痛苦的哭泣,无法消失的紫红的淤青伴随着我的成长,时间缓慢前行,可暗无天日的生活一直在继续。
从未停止。
忘记说了,我生活的地方叫做永夜森林,传说这片森林是天上的神明——时间之主的领域。千百年来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都被祂庇佑着,人们将祂视作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奉祂为真理,将自己最纯粹的信仰献给祂,可是……从未有人见过祂。
我总是在想,这位时间之主真的存在吗?从未有人见过祂,从未有人知晓祂的名字,他就像是虚幻的泡影,只存在于人们的想象之中,未曾被任何东西记载,存在于世间。
我坐在空荡的庭院里,仰头望着天空,人们都说那是神明的住处,祂会在上面凝视着人间,看着这里的一切。云朵在阳光灿烂中沸腾,有彩色的线划破天际,留下一道道奇幻的痕迹,我不由得看呆了,手里敲击生铁的锤子停了下来。
清脆声响消失的瞬间,某个暴跳如雷的声音响了起来。
“sara你这个兔崽子又跑到哪里去了!让你干点活就偷懒,生你有什么用?早知道当初就该把你掐死在襁褓里,咱家也不会遭受这样的噩运了!”父亲的谩骂声从木屋里传来,我听见了酒瓶被铁棍击碎的声音,男人重重的步伐踩得木质地板吱呀作响,我连忙起身,跑向了一旁高大的灌木丛中躲藏。
男人从木屋里走出来,看见空无一人的院子,眉头紧皱,一只手拿着铁棍,另一只手急躁地抓着后脑勺,情绪暴躁,看上去十分不耐烦。
“兔崽子!又溜走了!行,你看我今晚回来不打死你!成天偷懒,又要花家里的积蓄,还没你那个早死的娘好用!呸……”男人将手中的铁棍随意扔在了地上,骂骂咧咧地出门,待到他的声音完全消失了,我才敢从灌木丛中露头,重新回到院子里面。
我将男人扔下的铁棍捡起来,沉甸甸的重量让我一时间没拿稳,铁棍在草地上砸出来了一个窟窿,我深吸一口气,重新聚集力量拿起铁棍,往木屋后面的森林里走去。穿过茂密的树林,在一片昏暗之中有些许微弱的光在闪烁。村子里卖肉的西莉大娘说,这种生物是神灵的使者,专门指引着黑暗中迷失的人们找回归途。我对这种说法秉持着怀疑的态度,不过还是跟随着漂浮在空中点点荧光,向着更深处走去。
在不知从何而来的空灵的吟唱声中,我到达了目的地,眼前是一片深蓝色的湖泊。
我走近湖岸,用力将铁棍抛出,只听见“扑通——”一声,那将会带给我噩梦的东西便迅速地坠落至深渊。我长松了口气,想着反正今夜也是不可能回家了,所幸在这里过夜吧。这里偏僻幽静,不容易被寻找到,我父亲那庞大身躯也没法穿过茂密的树木,等到他喝醉了酒不省人事,在家里撒泼一顿,保准就忘了今日要教训我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我一屁股坐在了柔软的草地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闭着眼睛继续欣赏这不知从何而来的神秘的歌声。
古老的吟唱回荡在幽静的森林中,深蓝色的湖泊中有什么被歌声惊扰,微小的气泡不断从水底升起,有什么东西似乎要从下面出来了,我忽地又想起了西莉大娘说的另一个故事。
“在永夜森林深处有一片神明降下的神迹,那是一个美丽的湖泊,与森林里其他的湖泊不同的是,它是深蓝色的。当你用眼睛凝视它时,你会看见无尽的深渊,而传说这个深渊里有着一切。”
“一切?那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深渊的话,不是应该什么都看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