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要了,万一他发起狂来攻击人怎么办?”
“对啊,就算他不攻击人,万一联系到他家属,我们恐怕也要被拉着说半天的话,11点之前还要到家呢。”
“我也是我也是,我妈就给我3个小时的时间,10点不到我就得走,粘上一个神经病的话,鬼知道要搞到什么时候。”
老实人的提议很快就淹没在了人群的声音当中,其他人全都选择了闭耳不闻。
只要这个神经病不来主动招惹他们,他们就当做没有看见。
只可惜事情往往会向着众人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他们越是祈祷这个神经病别过来,就越容易失望。
那男子原本只是双目无神,漫无目的地乱走,却被这颗奇怪的槐树吸引了注意力。
才走过来,就听见了那五个学生的窃窃私语。
男子不知怎么,他发现自己的听力似乎很好,哪怕隔着几米远,哪怕他们的声音非常小,自己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神经病?是指我吗?我是神经病?”
男子很开心,他觉得自己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终于知道了自己是谁。
但他很快就又听见那几个学生说,并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为什么?我很吓人吗?”
男子不禁思考起来,为什么他们会有那种想法。
他很快就想到了答案,或许是他现在的样子和别人不同?
其他人的衣服都穿的整整齐齐,只有他是破破烂烂的;其他人脸上都很干净,而他却满是污浊。
“是了!一定是这个原因!”
男子欣喜若狂,他仿佛找到了自己被人嫌弃的原因,于是他立刻用袖子将脸给擦拭干净,并且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
只是他的衣服原本就很残破,在脸上胡乱抹了几下后,并没有让他的脸变得多干净,反而是更加奇怪了。
男子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应该和别人一样了。
于是他便向着那五个学生走了过去,伸出了脏兮兮的手。
“你们好。”
五个学生见他向自己走来,都是胆战心惊,一个蓬头垢面的神经病突然向你走来,换谁谁不慌?
其中四个人连串都不要了,往桌上一扔,就立刻向后方跑去。
只有之前那个老实人程澄还故作镇定地待在原处。
“程澄!快过来啊!小心那个神经病发癫。”
“对啊程澄,你不会是腿软了吧?平时那么怂今天稍微支棱一点行不行?”
“不会要老子过去拉你吧!操!”
可他们嘴上虽然叫得很欢,但是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这桌的动静也传到了其他的食客那,一时之间,几乎在吃烧烤的人都把目光挪了过来。
四个学生向着奶茶店的方向挪了过去,一有不对劲的地方他们立刻就跑。
程澄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怂,虽然他确实很怕,但是他并不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会伤害他。
毕竟他看起来还挺有礼貌的,不光上来就打了个招呼,甚至在这之前,他还特意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
这么一个有礼貌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
但是程澄立刻就发现自己可能错了。
因为他在那个男人伸出的右手上,看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在他的指甲缝里,似乎藏着一点点褐色的痕迹,掌纹的缝隙当中,也同样有着深褐色的残留。
程澄知道这是什么,他曾经在别的情况下见过这种东西。
他曾经流过一次鼻血,只不过和其他人的流鼻血不同,这一次的出血量超大,而且根本止不住。
程澄用了很多卫生纸,塞住自己的鼻孔,又用凉水拍额头,捏鼻翼,但都无法止血。
最后,他的手上、脸上、衣服上,全部都是血迹。
直到老师将他送到医院,才终于是把血给止住。
这时候程澄才知道自己的体质非常特殊,属于先天性血友病,凝血功能障碍,一旦受伤就很难自己把血止住。
所以在今后的日子里,程澄一直很注意自己的安全,任何尖锐的物品能不碰就不碰。
但意外总是会有的,所以他偶尔也会不断出血,只是还好伤口都非常细小,没有生命危险。
这些丰富的流血经验告诉他,一个人的手如果触碰了大量的血液,就会在一切凹槽处残留一点点痕迹。
比如说褐色或者黑色的碎屑,比下地干活的黑泥要明显得多。
二者的差距很大,一眼就能看出。
眼前这个男人,他的手就是如此,那一道道沟壑当中的褐色痕迹,明显就是触碰了大量的血液之后的样子。
他或许洗过手了,或者在其他东西上擦拭过了,但是血迹没有那么容易清理干净。
这一点程澄非常清楚,特别是干涸的血迹,更加难以清理。
这个男人就是在不知道什么地方,触碰过大量的血液。
那么他是在什么情况下接触到的?这又是谁的血?
程澄看着对方那和善的眼神,从那双眼睛当中,程澄并没有看到恶念。
但他也没有看到善良。
在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你好!”
男人见程澄留了下来,而且似乎并不害怕他的样子,便再次上前一步,与他贴得更近了。
同时再次加重了一下语气,重新问了声好。
程澄思索片刻后,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和他握在了一起。
可是下一秒,他就觉得自己像是握住了一块烙铁,剧烈的疼痛从他手中传递过来。
程澄看见自己的右手开始冒出阵阵青烟,几乎是一瞬间,他的手就被不知名的高温给烫熟了。
“啊啊啊!!!!”
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不断从程澄口中传出,他疯狂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那个男人就像是握着一只小鸡仔一样,轻描淡写地就将他的手固定在原地。
“为什么要叫呢?我是好心和你握手呀?”
男人很不解,他只是行了一个很常见的礼仪,为什么对方要大吼大叫的?
难道是瞧不起我!?
我明明擦过脸了,而且把衣服弄得整整齐齐,你为什么还要瞧不起我!
男人恶狠狠地瞪了程澄一眼,将他那被烤熟的手重重地按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