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结的头发被蛮力梳开,带来的是对发根巨大的痛苦。
“相公疼了?”
那女人的语气中带着三分怜爱,七分唏嘘。
“那就让妾身来替你揉揉吧。”
伴随着她的声音,夏侯瑾觉得自己的头皮被桃木梳的梳齿深深地扎了进去。
这一下用力之猛,直接将梳齿插进去了一半,夏侯瑾疼得嘴角一抽。
然而这不算完,女人的手一用力,梳齿撕裂了夏侯瑾的头皮,不断向下划拉着。
她梳得是那么的慢,一下一下地像是要把自己的爱意全部梳进夏侯瑾的身体里。
漫长的时间过去,夏侯瑾的头顶已经不剩一块好皮,然而女人似乎还没满足,木梳逐渐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那是梳齿和骨头摩擦发出来的。
夏侯瑾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不然自己的脑袋都要被她开个洞出来!
他试着发出声音,但脖子上的空洞让他的行为异常困难。
但为了活命,也为了弄清楚这女人对他丈夫究竟是爱是恨,他必须说些什么。
“你……喜欢……吃糖吗?”
那女人似乎是没想到夏侯瑾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手上愣了一瞬。
“你又想说什么话来骗我?”
骗她?
夏侯瑾猜测,或许是那个丈夫离家之后,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吧?
“我不会骗你,我只希望你能开心一些。”
每说一个字,夏侯瑾都会承受比之前剧烈百倍的痛苦,但他还是笑着将它说了出来。
而此时,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双手似乎能动了。
“你就是在骗我!你不是要走吗?你走啊,你走!”
夏侯瑾抬起破破烂烂的右手,轻轻抚摸上了那女人的脸庞。
“我不会走,我再也不会走了,我们一直在一起好吗?你看,这是我从外地带回来的糖果,我知道你一定喜欢。”
趁着那女人愣神的功夫,夏侯瑾左手取出了一颗渗血的糖果,塞进了女人的嘴里。
甜味瞬间化开,随后就是更甜美的血味。
那女人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糖果,一时之间她竟有些信了。
“这糖果……有相公的味道~你真的没有骗我?他不会再走了吗?”
夏侯瑾笑道:“自然不会。”
这一刻,夏侯瑾也知晓了女人的过去。
她生于乱世,丈夫被强行征兵,与敌军作战。
临走前,她最后替丈夫输了一次头,只可惜他却是再也没有回来。
随着女人释然地笑了一声,夏侯瑾也彻底睁开了眼睛。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方才的经历似乎只是一场梦。
但那把桃木梳已经从枕头底下挪到了夏侯瑾的脸旁,上面似乎还有一滴泪痕。
因为一段执念,在现世徘徊了这么久吗?
夏侯瑾将木梳贴身放好,用最温柔的声音说道:
“我会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