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州城!
吕端已经接手了府衙事务,相比从幽州赶往金城的宋雄。
吕端从汴京西进河州,自然先一步抵达前线,接管州府事务。
慕容延钊武人风范,不愿与吕端这种文人深入往来,将交接的事情丢给了康延泽,自己率领万骑先一步向湟州进兵。
慕容延钊的作战风格向来直来直往,以能打硬战,敢打硬仗着称,直接推进到了湟州边界,一路清扫吐蕃斥候。
直到黄河上游东岸,他并没有草率地渡过黄河,而是老老实实地在黄河东岸的灵岩寺等着康延泽的后续兵马。
湟、廓州二州的吐蕃族部已经联合起来,他们分重兵聚于黄河上游西岸的宁桃寨、癿当城、宁川堡、巴金城,四处要塞,兵力之多,超过了十万。
慕容延钊刚勐不假,却也不傻,没有一头撞进去,而是向周边百姓征调船只,砍木造筏。
直到康延泽领步卒前来汇合,两人才商讨着如何渡河。
慕容延钊在灵岩寺驻兵期间,已经派遣斥候,将对岸的情况摸索得差不多了。
慕容延钊在地图上比划着,说道:“宁桃寨、癿当城、宁川堡、巴金城,这四个城寨,相互之间,可以形成左右掎角之势。其中宁川堡、巴金城、宁桃寨可以组成一个三角,而宁桃寨、癿当城、巴金城又可以组成一个三角,四座城寨,环环相扣,环环相连。”
他说着一拳打在了地图上,骂道:“这群王八犊子,变聪明了。”
吐蕃部族联军结城寨而守,四座城寨相互依存,他想要如在河、桃那般,痛痛快快地逐个部落的横扫,那是不可能的。
康延泽目光盯着地图,上下左右思量,说道:“机关算尽呐!节帅这是将他们打怕了。如此布阵,明摆着不给节帅逐个击破的机会……也尽可能地避免了与我们野战……他们这是打算利用城寨为基,靠着机动,来回袭扰我们攻城,袭击我们粮道,跟我们比消耗。”
慕容延钊也看出来了,骂道:“还鼓吹二十万大军,二十万只缩头乌龟还差不多。”
康延泽没有接话,吐蕃部族联军的十万大军是什么成色,他们心里有数。
对方族部全民皆兵,只要年龄适合的男人都能拉着上阵。
故而关键时候,兵源兵力极为可怖。
动不动就是上万兵马……
他们的民族特性确实令得这些人有着一战之力,可真遇到装备精良的正规军,十万大军不过就是数字而已。
不依赖机动城防,根本就没有资格与他们一战。
很明显他们在河州耽搁了太多的时间,已经让湟州的吐蕃诸部找到了合理应对的方法。
康延泽思量片刻,说道:“这种城寨相连的布防,只能从头至尾,一个个攻破,方能避免陷入无尽的袭扰。末将觉得可以从癿当城入手,这里地势险要,不利于大军伸展。末将来攻城,节帅领步卒阻挡敌骑袭扰……这四城寨联防,只要我们能够攻破两城寨,即可粉碎对方的防线。”
慕容延钊也知道自己手上的精锐骑兵缺乏攻坚能力,面对吐蕃的刻意针对,也只能憋一憋,他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来的时候李都监还在金城按兵不动?”
康延泽道:“李都监确实未有出兵的意思。”
慕容延钊皱着眉头,带着几分不满地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故意让我们顶在前面?”
康延泽顺着他的意思说道:“应该有这个想法,毕竟节帅的实力,人所共知。李都监以智谋称雄,不敢正面迎敌,可以理解。真要让李都监顶在前面,一不小心给敌人击破,那可不妙。”
慕容延钊心里瞬间舒坦,点了点头,不去计较细节了。
至于争功,各凭本事。
慕容延钊、康延泽并没有给河对岸的十万吐蕃部族联军面子,两人定计以后,当即就横渡黄河,准备前往癿当城。
这种正大光明的架势态度,激怒了巴金城的守军,直接派遣了五千轻骑,在河岸旁防守。
面对中原强军,吐蕃部族联军根本不敢采用半渡而击的战术,直接驻兵于河岸,打算以弓箭射击渡河兵士。
吐蕃部族联军五千轻骑持弓严阵以待。
康延泽双手环胸,在河对岸看戏。
渡河兵士悠哉悠哉的摆渡至黄河中心,船上的兵卒好整以暇地取出了藏在船上的擘张弩,冲着河岸射了过去。
吐蕃部族联军见状骇然失色,纷纷左右奔逃。
这步弩的威力远不是角弓骑弩可以相比的。
吐蕃部族兵身上的皮甲根本无法防御劲弩,强力的弩失,甚至造成了洞穿伤害。
吐蕃大将朗达看着闪避不及,在地上哀嚎的兵士,张了张嘴,想要下达应对的命令,却不知怎么开口。
他们此番携带了步弓以增加射距,但即便是步弓,在射程上远比不上中原兵卒手中的擘张弩。
时值秋末,黄河水势平缓,操船手控着小船,停在河心,船上的兵卒徐徐安装着弓弩,准备第二轮的射击。
看着数十具为弩失洞穿或伤或死的族兵,朗达最终下达了三百步的命令。
渡河兵卒根本不带怂的,他们有序的分成两队,一部分持拿劲弩在船上待命,一部分登陆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