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
安陆城衙署内的书房,传出关麟的惊呼声,这声音极大,惊到了树上巢里的雀。
就在鲁肃将陆逊反叛且反攻交州的消息告诉关麟后。
关麟表现出了同仇敌忾般的怒不可遏。
“还有王法么?还有法律么?”
“这陆逊简直是丧尽天良,我关麟是个有教养的人,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说脏话的,可这陆逊简直刷新了我的下线,他就是一个不知廉耻、卑鄙下流、背信弃义的女干诈小人…”
“我关麟真的恨不得把他的名字写在胡凳上,我要坐在他在名字上,用屁去嘣他!我真的没想到,他的脸简直比屁股还要大,癞蛤蟆插毛,无论是算特娘的飞禽还是走兽,总归都是畜生一个!”
“臭虫啊,这陆逊简直是人人喊打的臭虫,是朝秦暮楚、朝三暮四的瘟虫,是损人害己的害虫,是人人唾弃的蛀虫…有道是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替老天爷宣告他不得好死!”
“正所谓日照猪圈生yin烟,陆逊和猪在狂欢,猪敬狂飙三千尺,陆逊张口急下咽…这陆逊卑鄙无耻,活该与猪厮混在一起,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难为关麟了,把骂人,把脏话说出了全新的境界…不清新,但至少,十分的脱俗!
那凌厉的口吻,那锋利的语句,简直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的表情,活脱脱的表现出了一副与鲁肃,与东吴同仇敌忾的模样。
关麟还要骂…
鲁肃与诸葛瑾连忙拉住关麟,鲁肃劝道:“云旗公子…我等来找你,不是为了痛骂这陆逊的不耻,而是为了解决问题啊!”
“是啊,解决问题,对…咱们…必须得解决问题。”关麟凝着眉,他一拍桌案,手都震麻了,“我最看不惯这等两面三刀的小人,这样,我即刻就发兵带着江夏的兵马去交州讨伐这陆逊,还有那交州的士變家族,简直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女干!我关麟今日就替天行道了,不为鲁大都督,不为吴侯出了这口恶气,我…我简直是睡也睡不着,饭都吃不好了…气煞我也!”
关麟表现出的依旧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他不住的呼喊:“陆贼,女干贼,恶贼,逆贼!我关麟誓当生擒其,食其肉,寝其皮!””
鲁肃与诸葛瑾彼此互视一眼,尽管知道关麟是演的,可这种情况下…该配合关麟演出的他们,还是不能视而不见!
“云旗,你消消气,消消气…”鲁肃的手放在关麟的后背上,一边轻拍,一边为他顺气,一边劝道:“这陆逊是可恶,可…可恶归可恶,不值得云旗如此动怒,伤了身体!只不过,如今他已经要挟到东吴了,云旗说带兵征讨…自是好意,可这边还有于禁的兵马虎视眈眈,若是因为征讨陆逊反倒是丢了江夏,这让我何安?这让我那主公何安?云旗还是…还是消消气,咱们一同解决这个问题。”
呼…呼…
又是两声长长的吁气,关麟坐在胡凳上,他双手握拳轻锤在桌子上,“如今孙刘联盟,共同抗击曹贼,咱们就是一家人,鲁大都督要我做什么,但说无妨,只要是我关麟力所能及的,我关麟一定赴汤蹈火,全力以赴…别怕麻烦我,鲁大都督就把我当成亲兄弟就行!”
呵呵…
听到这儿,一旁站立着的骆统就“呵呵”了,他心里嘀咕着。
——『我就不信,交州与陆逊狼狈为女干,就没有你关麟的暗中帮助?你关麟装…装什么?』
看着关麟的嘴脸,骆统气不打一处来,偏偏又无法发泄,只能愤愤然的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鲁肃与诸葛瑾年纪更长一些,有着比年轻人更多的涵养。
鲁肃侃侃道:“如今的局势,孙刘联盟的重心都在北境的曹操这边,无论是东吴还是荆州都不可分兵…如此的话,只能议和了?”
“议和?怎么能议和呢?”关麟“砰”的一声一拍桌案…
鲁肃连忙拽住他的袖子,“局势所致,云旗也要体谅我,体谅吴侯,体谅东吴啊…”
这…
关麟做出极其痛苦的表情。
“唉…”
他长长的叹出口气,“看来,鲁大都督在来之前是已经做了决断了,那我关麟再如何劝,怕是也无用…也罢,鲁大都督说议和,那就议和吧…若是我,我一定出兵把他灭了,依我这性子,就算是我爹如此不义,我也得把他灭了,何况是这区区陆逊!”
鲁肃自动将关麟的愤慨抛于一旁,他淡淡的说,“其实东吴已经派出许多使者,可均被陆逊割去耳朵与鼻子羞辱,他是铁了心要反叛东吴,所以…我是想让云旗派人去与陆逊接触,云旗是局外人,料想陆逊不会把事做绝,毕竟陆氏一族还有十万家眷在吴郡…都是自己的同胞,何必刀剑相向,大打出手,这不是亲者痛而仇者快嘛!”
“诶呀…”关麟听到这儿,长长的叹出口气,“鲁大都督啊鲁大都督,你就是太老实了,俗话说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那陆逊如此对你们,要我…早就把他十万族人给“噼里啪啦”全砍了,让他再嚣张,让他再反叛,可鲁大都督为了大局竟绕过他一命,竟放过这么多陆氏一族的家眷!晚辈实在敬佩…”
说到这儿…
关麟眯着眼,“成,既然鲁大都督如此诚心诚意的请我帮忙,那我关麟就大发慈悲,啊不…是对那陆逊大发慈悲一次,为了爱与正义,为了驱除邪恶与杀戮,为了这万万千千的黎庶,我就派人去与他联系一下,看看他提出什么条件,不过…”
说到最后关麟话锋一转。
“不过什么?”诸葛瑾连忙问。
“我脾气可不好。”关麟凝着眉,“所以,若是这陆逊好言相劝也就罢了,否则,我拼着丢了江夏也要将他剿灭…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说着话关麟愤愤然的起身…
诸葛恪早就打开了书房的门。
关麟最后道:“如果鲁大都督没有其它的事儿,那我就先去安排,鲁大都督静候佳音…”
“鲁某替主公多谢云旗。”鲁肃与诸葛瑾拱手…
骆统咬着牙,一副气呼呼的模样,装模作样的也拱了拱手。
不多时关麟已经走远。
骆统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道:“鲁大都督,诸葛先生…我…我就不信这陆逊能逃过一劫只是因为交州,我就不信,陆家军能与交州兵沆瀣一气,这关麟就…就没有推波助澜?我就不信…这种种图谋…”
骆统还要说…
“你跪下——”
却见得鲁肃面色一变…这一刻的他,一改往昔老好人的慈眉善目,变得面色冷凝,面沉如水。
骆统一怔,惊住了…
诸葛瑾连忙提醒,“大都督让你跪?还不跪?”
啪嗒…一声,这下骆统跪了。
鲁肃指着骆统道:“你以为,就你聪明么?就你能看出,陆逊背叛的真相?”
啊…
骆统睁大了眼睛,被鲁肃这么一激,他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呼——
一声长长的吁气,鲁肃望着骆统,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就跪着吧,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站起来,回驿馆去跪——”
留下这么一句,鲁肃走出了这一处书房…
诸葛瑾连忙跟上,“大都督也不用把气撒在骆统身上啊,他毕竟还是个年轻人。”
唉…
鲁肃深深的、无奈的、彷徨的叹出口气,他脚步一顿,“年轻人,是啊年轻人…若我东吴的年轻人都能如关麟这般布出如此阳谋,让所有人深陷其中,沦为棋子?那东吴还怎么会困兽犹斗?”
“唉…我是恨,恨东吴就连一个陆逊都…都留不住,都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投身于这关云旗的麾下,我恨哪…我恨哪!”
鲁肃的声音极致压制…
可痛苦的神情溢于言表,他的心在痛,他的身子也因为病情的恶化在痛。
而他方才提到了一个关键的词:
——阳谋!
所谓阳谋,不像是阴谋一般,需要小心地伪装自己;
阳谋是大大方方地向对方暴露自己的行动,可偏偏…对手无论如何也无法破解。
这是战略层面的碾压;
这是谋术与攻心战法层面的碾压啊…
鲁肃最悲哀的是,浩浩东吴,包括他鲁肃在内,面对关麟如此阳谋,竟无一人能解?竟无一人能与之抗衡。
他们能做的…
只有配合关麟的表演,哪怕再拙劣的表演,他们也必须全身心投入的配合!
此阳谋,危机东吴之存亡,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此阳谋无解;
此阳谋…亦是无懈可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