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眸凝的更紧了,“伯约直说无妨,无论遇到什么也不怕…这不还有我,再不济还有我爹,还有我大伯,还有诸葛丞相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听得关麟的话,姜维这才侃侃说出,“邪马台国突然出现了一个从事鬼神道并能以妖术惑众的女子…”
姜维说到这儿,关麟下意思的吟出一个名字,“卑弥呼?”
“公子怎么知道?”
“你接着说。”关麟吩咐一声。
“原本,这等巫蛊之术也没什么,曾经在咱们大汉的巴蜀地区也有过,但…便是这卑弥呼,她竟在短短的数月内,将那些我们尚未攻伐的邪马台地域整合收揽,组建军队,自称女王,短短的时日竟集结了数万武士,甚至对我们江佐联盟发动袭击,且赢下多阵!”
“等等…”姜维说到这儿,关麟有些疑惑,“那这些与那司马懿何干?”
“我正要说到他们的牵连。”姜维愈发的严肃与一丝不苟,“相传…这卑弥呼年长不嫁,拥有侍婢千人,但很少有人能见到她的真面目,她的日常需求与命令,总是通过一个男子来传达,同时,她所居住的宫室、楼观城栅都有重兵把守,法令也非常严峻…而公子问到的与司马懿的牵连,据…我们的眼线查得的消息,传达她需求与命令的那个男子,有人见到,正是司马懿…也有人推测,这卑弥呼能迅速的整合地域,组建军队,也少不得这司马懿的帮助!”
说到这儿,姜维顿了一下爱,然后语气更添深重:“还有消息传来,近来…因为我汉军在天竺、漠北、邪马台、贵霜的征伐,已经有人开始暗中联络这些外部势力…试图要联合起来,颠覆大汉朝,且已经开始,我们最新各处军事行动…均受到了不小的阻力。”
呼…
不得不说,听到这里,关麟还是挺震撼的。
寒蝉、司马懿、世家王朝…
敢情他们没有在大汉实现,这是要在邪马台开启,然后去颠覆大汉。
鹰视狼顾,果然…这就是那个鹰视狼顾的司马懿!
倘若…倘若真的让他“合众连横”,将邪马台、天竺、漠北、菲岛…乃至贵霜帝国、罗马帝国联合起来,局面一定会急转直下,变得被动。
呼…
又是一声长长的吸气。
姜维见公子心情沉重,于是问:“这些…内阁已经开始讨论,公子无需过多烦恼,料想很快就会有对应的方略…”
“这件事儿,我来办!”关麟的眼眸眯起,他歇睨了眼那正在带孩子们、红颜们放风筝的关索,然后目光回转,颇为郑重、一丝不苟的将一本书拍到了姜维的手里。
然后缓缓起身,走向远处…
姜维一看,这只是一本平平无奇的书,可展开,却发现只有两页…
第一页:吾日三省吾身!
第二页:吾是不是太客气了?吾是不是给他脸了?吾是不是该动手了?
呃…
姜维一怔。
这…难道,这就是云旗公子的三省吾身么?
…
倒是同样在这洛水的另一边,灵雎与母亲貂蝉也在这里踏青闲玩。
不经意的看到了对面的光景。
尽管是人人畏惧的鹦鹉女主人,女杀手,但…那无论是杀气,还是煞气,都遮掩不住灵雎那绝色倾国的面容。
比之貂蝉,她更多了几分父亲的英气,显得干练无比…
只不过…此时,便是韶华如花的年纪,本该喜乐无忧的年份,可她的容色间却隐隐有懊闷意,似是愁思袭人,眉间心上,无计回避。
猛灌了一口酒…
岂知,酒入愁肠却是愁上加愁,望着对岸光景中的张星彩与孙鲁育,她的心情亦是变得更加烦闷。
“其实…”貂蝉观察了女儿许久,这才浅浅的张口,“其实…你若是想嫁给他,凭着仲景神医与你臧霸叔父说媒,正室固然无望…但做个妾室总还是可以的,想必无论是关将军,还是胡夫人也都不会拒绝。”
貂蝉这话本就是试探着问,话语不轻不重,生怕…又触动到女儿哪一根敏感的神经。
岂知…
与貂蝉的紧张形成截然鲜明对比,灵雎淡淡的一摆手,她是只经历了很短的时间,她便彻底的将自己给调整了过来。
“妻如何?妾又如何?”
“我欣赏的是他的不同凡响,是他的睿智与聪颖,是他的谋略与洒脱…是他…是他能帮到我…”
说到最后,灵雎似是说不下去了,她抿了抿唇,然后再度把眼眸望向张星彩与孙鲁育,“或许,只有那样的家门才能够嫁给他吧?”
说话间,她不再发力,任凭手指一根根的耷拉下去,过了良久,他方才低声吟道:“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我不是痴儿女,只要我与他曾一起并肩过,曾一起为了一个目标而做事,而全心全意的投入,那便够了…”
听得女儿的话…
貂蝉微微咬唇,她重复着吟出女儿的话,“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你作的,你还会作词?”
“他作的,她写的诗词在坊间卖的可好了…”灵雎莞尔一笑,然后接着说,“其实还有一首,我很喜欢…”
“什么?”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说到这儿,灵雎像是与自己内心中的爱慕和解。
她再度莞尔,然后起身…朝着关麟的方向最后望了一眼,然后转身,做出一个潇洒的姿势。
然而…
皓日在天,清风吹叶,树巅乌鸦啊啊而鸣,灵雎却再也忍耐不住,泪珠夺眶而出。
…
那边厢,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是伤感的秋天。
这边厢,却是温暖如春,景色宜人。
“爹爹,爹爹——”
关麟的女儿关琰朝关麟跑来。
“吴儿?怎么了?”关麟一把将她抱起,今年的关琰六岁了,正是对世间万物最好奇的日子。
“有个阿叔一直追我…说要把我抓起来…”
关琰委屈极了,双手抱紧了关麟。
关麟扭过身,这才注意到…是刘禅来了。
说起来,自打…天下一统,成立内阁后,刘禅突然就没那么大的压力了。
是啊…
他老子就不是皇帝,他以后也不用做皇帝,这对他而言…简直是一件喜大普奔的事情。
尽管…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刘备对孩子也是寄予厚望的。
但…不是那块儿进内阁的料,就是再寄予厚望也没有卵用。
再加上,内阁就不是世袭制…
刘禅在六年前一统的决战中也算是立下了一些功勋,募得了一支賨人队伍,锻造了一批神兵利器,也算是有所功勋,能对世人交代了!
所以,刘备对刘禅也就放松了。
这可让刘禅高兴坏了…
于是乎…
这不,就来找关麟。
说起来,今儿个关麟,因为司马懿的事儿并不怎么高兴,心情繁重的紧。
不过,当父亲后就是这样,只要女儿喊一声“爹爹”,什么烦恼就都过去了——
可发现…刘禅在欺负女儿,那就不能忍了。
“怎么?你这当弟子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都敢欺负我女儿了?”
“哎呦…我跟他闹着玩嘛!她跑我追,她再跑,我再追,这不就玩起来了嘛?”
刘禅委屈兮兮,可说话却是带着笑。
“好了,吴儿…去一边跟姐姐去玩…”关麟安慰女儿一番,然后关琰点点头,朝刘禅做了个鬼脸就跑远了。
这下,这里只剩下关麟与刘禅,关麟的表情也在女儿离开的一刹那变得严肃。
“师傅?怎么了?愁眉不展…”
“没事儿!”关麟一摆手,不想说话,可一琢磨,“不对啊,最近我听闻大伯都不怎么管你了,你是又留恋于画舫,又热衷于歌舞,怎生有空来我这边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将近一个月都没见过这刘禅,今儿个一见面就一脸堆笑的,关麟觉得有鬼…有古怪!
“其实…也没啥,是有件事儿,是我…是弟子深思熟虑过,才来告诉师傅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在这点儿上,刘禅还是讲究的。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我还忙着呢。”关麟有些不耐烦,就要往前走…
刘禅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师傅,是这么个事儿,我琢磨着…你爹与咱三叔本就是桃园之情,义结金兰…你与星彩成婚,这是情上加情,可我…我爹也是你大伯啊,是星彩她大伯呀,我琢磨着,咱也能亲上加亲哪!”
啊…
关麟一愣,心里顿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看看女儿关琰关文武…然后一把伸开双手,“刘阿斗!你禽兽啊!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傅么?我女儿才六岁,你竟然打她的主意?你也老大不小,能不能有个正形…真就该找个厉害的婆娘,好好的治治你…”
关麟这本是一番斥责。
哪曾想…
刘禅顿时激动起来,“师傅…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还真的找了个厉害的婆娘,制定能治住我的!”
“谁啊?”关麟觉得有点怪,这条件检索的话,厉害婆娘,还能与他亲上加亲,这谁啊?
想到这儿,关麟忍不住又问了一声。
“到底谁啊?”
“师傅,这你都猜不到啊,是你姐啊…是银屏姐啊!”
噗…
真的,关麟差点一口口水都要喷出来了。
啊…啊…啊…
他有点懵,有点眩晕…这种眩晕越来越重,都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
沉吟了半天…
“你…”
关麟一个“你”字脱口,可后面的话,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畜生啊,简直畜生啊!”
“刘阿斗,我关麟把你当徒弟,你想学啥,我不是毫无保留的教授你,可你竟然看上我姐,你还想当我姐夫?
“师傅…师傅…”刘禅像是早就预料到关麟会这般反应,他死死的拽着关麟的袖子,然后努力的解释道:“其实,师傅啊…只是你不知道,我跟银屏姐已经好上一年多了,只是,我俩都…都没敢告诉你…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跟银屏姐商量好了…以后咱俩…还是各论各的,你还是喊我徒弟,我唤你妹夫…”
“日——”
“师傅…啊不,妹夫…咋了呀?这太阳又怎么你了?”
有那么一刻,关麟真的想要拔刀了。
敢情…三姐关银屏和阿斗这小子的保密工作做的挺好啊!
“日——”
今天的关麟,他有一种想把太阳给捏碎了的冲动,关麟已经轮拳了。
哪曾想,这时…
“云旗…”
关银屏那清脆的女声传出,“怎么没大没小,谁让你与你姐夫动手的?”
刘禅闻言连忙摆手,“银屏…不怪他,不怪我师傅…不怪我师傅,是咱们的事儿有些突然了,惊到他了…”
呃…
神特么的妹夫!
神特么的师傅!
简直了,还真的就各论各的了——
有那么一瞬间,关麟体会到了当年…他爹关羽面对他这逆子时的心情。
那真是火气…“嗖”的一下就爆了,就要窜出去了!
…
…
一年后,邪马台国。
一个蒙面、身材交好的岛国女人正居高临下的凝视着身前的男人。
语气的傲睨…更是那种极致上位者对下位者说话时才有的。
“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如今大汉的版图如此强盛,横扫匈奴,恢复西域,兵发天竺,大破贵霜,凡是汉之所致…人人修习汉文字,汉语言,学习汉文化,你凭什么觉得我们邪马台有机会分裂它?瓦解它?乃至于…会加入你这所谓的‘联盟’?”
说话的女人正是邪马台国的女王卑弥呼。
长发如丝,光泽柔顺。
眼眸深邃凝视时能让人心生敬畏。
鼻梁挺直,唇色淡然而富有光泽,嘴角偶尔挂着一抹温和却又难以捉摸的微笑,令人捉摸不透她的真实心意。
衣襟与袖摆绣着繁复而精细的图案,像是月亮与太阳,又或者是“月读”与“天照”——
衣袂飘飘,宛如天降的神祇,散发着不可一世的光芒。
至于她面前的男人正是司马懿…
鹰视狼顾的眼眸丝毫没有转变,其中甚至添得了许多仇恨的精芒,就好像他坚持的东西,必定是邪恶而可怖的。
面对邪马台女王卑弥呼的质问。
他像是胸有成竹般的侃侃而谈,“因为,我已经联合了高句丽、马韩,辰韩和弁韩组成的三韩联盟,除此之外‘金邻’与‘林阳’的扶南等国(泰)、骠国(缅)也均畏惧于大汉的兵勇,有合作的迹象…更莫说是贵霜帝国刚刚十五万大军的大败,整个疆域已被大汉蚕食过半…这些,都是我联盟中要吸纳的势力!”
“在华夏有句老话,合众连横方能以弱胜强…若是我们听之任之,只是把眼界放在这邪马台,那总有一天,我们会被蚕食…且因为那大汉关麟的缘故,这个被蚕食的时间不会相距太远。”
听得这一番话…
卑弥呼顿了一下,然后缓缓点头,“你说的很好…不过,诚如你所言,大汉如此强大,你用什么保证?这些势力…能够加入这这所谓的联盟…”
“这些…”司马懿从怀中取出图纸,“这些年我往返于各国,就是在竭力促成这件事儿,包括我帮助女王整合邪马台,建立军队,去袭击那些汉人占据的岛屿、地域…这些都是为了今天,为了这联盟的达成与实现!甚至…女王还不知道吧,如今贵霜帝国新上任的国王便是我一力扶持的…贵霜帝国被那张辽击溃后,一盘散沙,是我帮助他们重组,我在那里说话的份量极重——”
再度听得司马懿这么说。
卑弥呼又露出了赞许般的笑容。
“很好,很好…”
“司马仲达,这些年,本女王没有白白扶持你,没曾想,三年,你便做到这般地步!你便将你曾经许诺给本女王的悉数付诸于实践,也不往六年前,我从在那徐州东海的港口将你捡到这东渡的船舶上…不过,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何你一直执着于要合众联合,组成联盟,去覆灭大汉?你有这么恨大汉么?”
“呵呵…”司马懿笑了,是苦涩的笑,是隐忍的笑,是尖锐的笑,这个笑持续了整整十息的时间,他方才张口,“女王殿下,如果我说…我做这些的目的,只是想要赢那个家伙一次?你信么?”
“诸葛孔明?”
“不,不是诸葛孔明,是那关家四子关麟关云旗——”
“好像大汉的内阁中并没有他!”
“呵呵,只有把现在的大汉打疼了,这家伙…才会出手…”
似乎是因为提到了关麟…
司马懿的神色变得冷淡,冷漠,变如同一把锥子在寒冰中浸了一整个冬天一般。
那极其明显的…鹰视狼顾的眼眸再度浮现。
鬼知道这七年他经历了什么。
鬼知道,他有多么想要把失去的一切,给夺回来——
可就在这时…
就在司马懿畅想于他的联盟,幻想于覆灭大汉,期翼于战胜那关麟一次的档口。
或许是因为太过投入,或许是因为变故发生的如此之快。
当卑弥呼手中的武士刀插入他胸膛的时候,他竟没有半分躲闪,而那凉飕飕的劲风吹入身体的疮口,直到这时…他方才意识到,他…他中刀了,而且是…是伤在致命之所。
“你…你…”
司马懿捂着刀口,那汨汨鲜血直喷而出,汹涌的很,澎湃的很——
哪怕此时此刻,他尤是不敢相信,扶持他七年的邪马台女王,竟会将一把锋锐的武士刀插入他的胸膛。
“为…为什么?”
司马懿的眼眸睁开,瞳孔瞪到最大…
幸运的是,在临终前,他找到了答案。
因为,就在这房间中,就那漆黑的帷幕之后,一个清俊帅气、英姿卓绝的男人缓缓走了出来,司马懿认得…他见过画像,是那关麟的弟弟关索。
而随着关索的走出…
原本高高在上的女王卑弥呼竟宛若小鸟依人一般的挽住了他的胳膊。
卑弥呼那眼睛里的脉脉含情根本藏匿不住。
就好像是这一刻,关索就是他的全部。
“乖,你做的很好——”
关索一声夸奖,然后目光凝视向司马懿…
懂了,这一刻,临终前的司马懿总算懂了。
关索的声音传出。
“司马仲达,这一次,你往哪跑?”
也就是随着关索声音的落下,卑弥呼那颇具柔情的话音再度传出。
“量邪马台之物力,结俏郎君之欢心——”
之后,便是这一对郎情妾意…就站在这儿,就这么目睹着司马懿那鹰视狼顾的眼眸渐渐地收拢,肌肉僵硬,嘴巴张开,面色苍白,再没有半点血色。
至此…
那在关麟心中,大汉最后的隐患彻底剿除——
继睡出一个稳定的南蛮,一个归附的天师道后,关麟的弟弟花关索再立奇功,睡出了一个归附于中华的邪马台。
…
…
ps:
(自此本书全部完结,感谢诸位读者老爷的一路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