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宓的眼睫飘动,不由得听得醉了、痴了…她自诩…她怎么配得上这首曲子中的那“神女”?
可不知为何,这熟悉的琴曲…那铭记在心中的曲风,就仿佛每一个词,每一段曲都是为她所歌、所颂,每一句都是直达她的心灵深处。
终于…
甄宓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悸动。
她猛地推开了门。
果不其然,在她门外抚琴的除了…除了她心心念念的小叔叔曹植外?还有谁呢?
而随着那大门推开…
拦在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枷锁在这一刻完全碎裂,甄宓含情脉脉的望着曹植,曹植依旧抚琴,可那双眼眸…却怎会不望向佳人呢?
她如同春日里最温柔的风,不经意间吹散了他心中的阴霾——
他宛若她生命中最纯粹的爱,是她曾经渴望却不可及的存在——
当两人的目光在那一刻交汇,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他们相顾无言,因为…不论怎样的言语在这含情的眼瞳间也是多余且无力的。
泪光顺着甄宓的眼角开始往下涌,那是对命运波折的无奈——
也是对眼前的人…那份不易的情感、那份禁忌的爱的珍惜——
曹植的心亦是被深深触动,他依旧在抚琴,可他的心却已经缓缓走向甄宓,每一步都像是跨越了千年的等待。
他们彼此间仿佛可以听见对方的心跳…
他们的泪水…同时不由自主地滑落。
哪怕是十息、二十息…
哪怕是五十息、一百息,他们都默契的保持着这份样子,体会着这一刻独属于他们的美轮美奂——
终于,《洛神赋》一曲也弹罢了。
然而,真正属于他们的曲子才刚刚开始。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当崭新的琴曲再度传出,气氛从原本的哀思与悲戚变得欢快、昂扬…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当这一句弹出…
曹植还能控制住心头的悸动,可甄宓再也按捺不住那已经无比躁动的心情,她知道这曲子是《凤求凰》,她知道这种时候曹植弹这首曲子是为了什么。
这一刻,她放下了一切的身份与矜持,她便宛若十余年前的自己,疯狂的奔向对方。
“我…”
不等曹植开口。
甄宓抢先开口,“君不知,妾…妾一直在等你——”
也就是这一道声音的传出,仿佛是某种信号,琴声停住了…
时间在静静地流淌…
她们再也不想曾经那样,刻意回避对方那灼热的目光。
这一次的她们几近疯狂,浑然忘我,她们的唇已经触碰到了一起,或许…这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炙热,那般疯狂,那边热烈,但…却依旧不影响唇上、脸上、脖颈上的耕耘,她们的爱太过隐忍,他们的爱也太过炙热,这一夜的甄宓…就仿佛浑然忘我,她感受到的是自己渴望着这火一般爱抚的心园,大门洞开,完全…接受了这降下的甘露!
倒是与这边的热烈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
在邺城的魏王宫殿。
张飞看着手中的文书,不仅一阵感慨,“曹植曹子建,曹操这儿子怎么回事儿?为了一个女人,将两万部曲归降汉军就不说了,竟还以大魏最后一位嫡公子的身份亲笔给幽、冀各郡县致劝降书…让他们归降?哎呦喂,这得是多么痴情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江山、骨气、热血啥都不要了,就要了个女人?嘿嘿,值得么?”
张飞不懂了。
这等儿女情长触碰到了他知识的盲点。
倒是听着张飞的话…
关羽笑了,这事儿,起初他也不能理解。
可…谁让麒麟儿云旗这么说呢?
当即,关羽一捋那新长出的胡须,然后用颇为郑重的语气对张飞说。
“为兄本也不能理解,可这事儿…云旗倒是提前提到过一二,说是…世间多少痴情苦,离聚无悔尽是缘,世间对错本无凭,自古多有痴情人…或许这曹植曹子建,便是那痴情人吧!”
说到这儿,幽幽的呼出口气,关羽仰面朝月,不由得也是遐想连篇。
“不提这个了…”
关羽淡淡的吟道,言语中莫名的多出了几许忧愁。
“二哥,你在想啥呢?这邺城兵不血刃的夺下了,咱该高兴才对呀…”
随着张飞的话…
关羽的神色更加担忧,“我担心的不是邺城…”
关羽顿了一下,还是如实把心中所想讲述给三弟,“翼德,现在我最担心的是洛阳那边…听闻马孟起就要到了,邺城的功臣…那死间的张方也会赶到那边,如果大兄还是要保全那曹操…我怕…”
“啊…”
关羽的话吓了张飞一个机灵。
他不由得一敲脑门。“孟起与那曹操有血海深仇,张方更是如此…他们若到洛阳,若要杀那曹操…怕是咱大哥也未必能拦得住啊!”
“所以…”关羽欲言又止。
他也是不知所措了,他从来没想到过,会因为抓获曹操后,如何处置曹操而引起如此轩然大波。
这是牵一发而动全局的大事儿。
甚至一着不慎,会葬送了如今这大好的局面。
“二哥,你也莫要烦躁…”张飞一挥手,提醒道,“话说回来,又不是只那马孟起、张方到洛阳了,咱们得军师诸葛孔明也到洛阳了呀!啊…哈哈哈,这世上还没他解决不了事儿,再不济,云旗也在那儿么!他脑子活络,就没啥能难倒他的!”
唔…
倒是张飞的话让关羽有几分欣慰。
他深吸一口气,只是淡淡的回了句,“希望如此吧——”
可这话脱口…
关羽就摇了摇头。
他觉得他又犯错误了,他不应该对孔明没有信心,更不应该对自己的儿子没有信心!
…
…
成都到洛阳注定是一个漫长的旅程。
特别是出蜀时,遇到了连续十余日的暴雨,影响到了整个蜀中车队的行程。
便是如此…待得诸葛亮与关索等人赶到洛阳时,用了足足两个月以上。
两个月,对关索而言,不过是携带那数不尽的娇妻美妾游山玩水,可对诸葛亮而言就太漫长了,特别是…这等最关键的时节,身为谋士…他理应在主公身旁出谋划策,而不是把时间耽搁在路上。
当然,如同诸葛亮一般心情的还有魏的这些俘虏。
夏侯渊也是麻了。
听说到大哥曹操与刘备达成了大和解,他本是高兴的,至少…大哥还活着?可又听说…北境曹彰、曹植、曹丕三子争位…又听说汉军北伐…这是极其凶险的。
夏侯渊也不知道…如今的北境到底如何?
当然,这事儿…不止是他关心,所有大魏的俘虏都十分关心。
他们其实想说,已经这样了…那就别打了吧!
大家握手言和…
汉还是那个汉,这不是大家伙儿都能接受的么?
就在这时…
门前的守卫看到了诸葛亮,因为一路赶得急,没有提前派人通传,故而…洛阳并不知道诸葛亮一行的车队今日到。
看到这车队,守卫还有些惊讶。
“不曾想…诸葛军师竟是今日到了。”
“北方战事如何?”诸葛亮已经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车,第一时间问道。
倒是不等这守卫开口…
“驾——”
“得得——”
只见得一匹马儿发出一声巨大的声鸣,然后一骑绝尘,从这车队中穿出,这马儿是西凉马,而马上的人却不是马超马孟起还能有谁。
也就是看到马超驾马疾驰冲入洛阳城中的刹那…
“糟了——”
诸葛亮下意识的吟道。
没错,他心头最担心的事情…正在发生!
且无法转圜的发生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