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忙着说这一计。”曹操的面颊再度变得阴郁,“阳平关是孤加固的,其坚固程度,其险峻程度孤最是清楚,此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莫说一个小小的张飞,就是刘备与诸葛亮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倒是…有另外一桩事儿让孤神思许久,久久不能下决断!”
“何事?”贾诩好奇的问。
曹操如实说:“是有关张文远…”
唔…
贾诩倒是并没有听到有关张辽的风声,他好奇的问:“文远将军怎会让丞相神思?”
“唉…”
伴随着曹操一声幽幽的叹息。
他感慨道:“文和且坐下来,这件事儿,孤与你细细道来——”
…
…
传说胶州灵山寺东北海面上有一岛屿,名为“鼓子岛”,岛上有一种白色的耐冬花,有双手合围那么大。
总是有人乘着木筏要去这鼓子岛上采花。
可大多一无所获。
陆逊已经乘船抵达这鼓子岛,他只知道徐庶隐居于此,却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于是便在岛上询问。
机缘巧合之下,陆逊倒是采到了这“耐冬花”,他以为讨了个好兆头,可又问了一天,依旧没有徐庶的消息。
仿佛…徐庶根本就没有在这边隐居一般。
“难道不是这个胶州?是交州?”陆逊都产生质疑了,“也不是灵山寺,而是…灵山县?”
关麟判断徐庶在这边,除了刘晔提供的消息外,就是引用《咏鼓子洋白耐冬花》“有客海上来,疑是徐元直!”这一句…
具体徐庶在不在这里,是灵山寺还是灵山县,关麟也没有把握…
这次派陆逊来,算是开个大盲盒了。
“唉…”
正直陆逊叹气之际,他突然看到一个驾着小船的老者,穿着芒鞋道袍正驾船而来。
陆逊连忙问:“敢问老先生可知道此地有一名隐士,姓徐名庶,字元直么?”
这老者听到陆逊问话,抬起眼打量了他一番,“阁下怎知道徐元直在此隐居?”
陆逊心觉有戏,连忙道:“是一位朋友告诉了我一首诗,诗名为《咏鼓子洋白耐冬花》,其中一句‘霜月满林皋,点缀乾坤色。有客海上来,疑是徐元直。云际落天表,可望不可即’中便是提到徐元直的大名!”
“阁下是何人?”
“在下吴郡陆逊,奉荆州关云长四子关云旗之命,将一句话转告徐先生。”
随着陆逊的张口,这老者停了船,露出了几许好奇。
当然,因为年龄的缘故,陆逊并没有把这老者当做是徐庶本人。
这老者问:“什么话?还有,徐元直认识这位云旗公子么?”
陆逊如实回答:“其实,他们并不认识,云旗公子让我转告的话,也是刘皇叔在信中写给关云长的…”
陆逊侃侃道:“襄阳城已经被关将军攻下了,汉室中兴的希望已经就在眼前,刘皇叔在信中说,要关将军务必再下新野一城,因为新野城有一段刘皇叔的回忆,那还是当年徐元直离别时,他命人伐尽道路上的树林,可现在…这树林又一次长高了,刘皇叔要关将军夺下新野,就是要再度将这树林伐尽,因为…这些树木,在徐庶先生离去时,阻挡了他望向徐庶先生的目光!”
陆逊把关麟交代他说的话悉数全部都说了出来。
当然,事实上刘备没写这封信,这都是关麟杜撰出来的。
但关麟笃定的事,徐庶离开刘备,他的内心中是感激与内疚的,否则他也不会把诸葛亮荐给刘备,更不会留下书信告诉刘备如何对抗曹操。
也正是基于此,关麟笃定,这一番话,特别是刘备的那一句“吾欲尽伐此处树木”一定能让徐庶心头悸动连连!
此刻的陆逊,他就有一种感觉,眼前的这人虽未必是徐庶,但一定认得徐元直。
果然,当陆逊把话讲完,眼前的老者面色微变,沉吟了几分。
“老先生…敢问…”陆逊正欲开口。
这老者摆了摆手,“你的话我会替你带给徐元直,若是有缘,你们自会相见…”
说完这老者划桨离去,也不见顺风顺水,可他的船却划的飞快,很快就消失在了陆逊的眼中。
这时…鼓子岛上突然挂起了大风,直到将陆逊所摘取的“耐冬花”全部丢弃,大风才停止!
等回到岸上时,这个鼓子岛的经历让陆逊有些迷茫。
心里嘀咕着。
——『那老者到底是否认得徐元直?』
那边厢…
那老者划桨离去,行过很远,船舶方才停住,老者的神情有些特别,像是眼眶中含着泪。
这时,船舱中一位老妪缓缓走出,他走到这老者面前,伸手摘取了老者贴满面颊的胡须与白色的眉宇…
卸下这些胡须的老者,顿时变成了一个英俊的中年男人。
这老妪问:“吾儿单福,自打你带我隐居于此后,这还是你第一次如此落寞,如此神伤…吾儿是想方才那年轻人的话,还是想那片新野城外的树林?”
呼…
卸掉了一切伪装,从老者形象变成中年形象的正是徐庶。
他是为了躲避曹操才刻意扮做老者…
他本以为,他的后半生就该在此间侍奉老娘。
可今日,那陆逊的出现,陆逊的话,陆逊带来的那所谓“云旗公子”的话,还有他心心念念的玄德公的话,特被是那一句“吾欲尽伐此处树木”…
一句句的传出仿佛印在了徐庶的心头。
这让他一时间悸动不已…也让他重新回想起那段跟随刘备,连战连捷,得遇明主,主臣相知的峥嵘岁月!
他也想到的,他带老娘从曹营离开时,一路上的凶险…脑海中坚守的那句——“曹营无知己,夜夜思故人。”
他更想到的是,若他再去追随刘备,那老娘会不会又一次被曹操给请到许都?娘年龄大了,经不起这般折腾了!
——本欲助君,奈何忠孝不两全……
(Ps:《三国志》中徐庶母亲并无跳井,这里采用《三国志》的设定。)
“你不说话…为娘如何不懂?”
徐母仿佛只用了一眼就看穿了徐庶所有的心事,“为娘能看出来,你不是想那新野,想那树林了,你是想那为你砍去整片树林的人了!”
说到这儿,徐母的神色变得黯然,她自责起来,“都怪我,若不是因为我,你如今还是刘皇叔的军师,你还是大汉的忠贞义士…你还会是中兴汉室的希望,是刘皇叔的肱骨…都怪我,都怪我——”
徐母说着话就想要往水中跳。
徐庶一把抓住:“娘,这如何怪你呢?”
徐母的声音幽幽:“如何怪我?既然你问,那我这个当母亲的自然有话告诉你,我就将我憋在心头数十年的话告诉你。”
“你听好了,人各有命,当母亲的所期所盼的…唯独儿子功成名就,做一个高洁的义士,在治世做能臣,在乱世迎难而上挽救万民于水火、危难,匡扶岌岌可危的时局,在千年之后仍能为世人所赞许!”
“元直,你需晓得,你学成本事,做刘皇叔军师,讨伐逆贼曹操,个人安危、荣辱牵扯着数万黎庶的安危,牵扯着中兴汉室的希望,可你当年却怎么就做出弃英主而…而投身曹营来见我一个老婆子的愚蠢、迂腐之举?”
徐母的声音慢慢变得冷冽,变得严肃,“这些年你弃明投暗,我不屑与你攀谈,我整日面色没有光彩,可你难道就不懂么?就看不出来么?事到如今,你唯一做错的事儿,就是弃刘皇叔而投曹操这逆贼!”
“若你娘活着,只是让你被一个‘孝’字所拖累,那我何必存活于世?若我死了,能让你后半生回到刘皇叔身边去救赎,那我死有何故?死有何怨?”
这时候,徐母的声音已经变得发颤:
“如今天赐良机,你…你…你给我回到刘皇叔的身边,你速速给我滚回去,否则…今日起,你非吾儿,吾非汝母!你…你拦的了我一时跳河,却拦得住我一世寻死么?”
徐母…
这一刻的徐母所彰显出来的唯独四个字——舍生取义!
自古中华,从不缺这样的女性。
——母亲唤儿打东洋!
——妻子送郎上战场!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