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雎眉睫一跳,眸中闪过一道如刀锋般尖锐的亮光:“你知道这么多,定是鹦鹉内部有人泄密?原来…原来是有内鬼!”
关麟瞟了他一眼,未曾理会,仍是温言细语的对她道:“这个不重要?我只是想知道,你费劲千辛万苦,不惜深夜潜入沔水山庄,不惜中了暗器,身中剧毒…也要偷得的那连弩?能让鹦鹉的‘女主人’如此大动干戈的,你究竟要杀谁?”
灵雎眸色幽深,语音中寒意森森。
“我不会告诉你的!”
别看灵雎嘴上坚决,可内心中却是波涛汹涌的厉害。
——『为什么是你…是你为我父亲平反?为什么你…你会是关羽的儿子!』
灵雎的心头挣扎的厉害。
这一刻,诸葛恪与貂蝉已经听懂了此间发生的一切。
诸葛恪惊骇于,他在云旗公子的身边,却…却对云旗公子布下的这个局一无所知。
貂蝉却是微微抿唇,满眼都是对这个十五岁清丽脱俗女孩儿的深深同情。
——『想必,她也是个可怜人吧?若是有父母教导,怎么会…会成为一个手上染血的杀手呢?』
貂蝉生出的是作为一个母亲深深的同情与感同身受。
“呼——”
反观关麟,他轻呼口气,“不说是么?我有的是方法让你开口——”
这话中带着几许威胁。
“哼…”哪曾想,灵雎一声冷哼,“你以为你是谁?”
随着一道声音,灵雎指缝间的刃片抬起,双脚点地,猛地起身,胳膊顺势向身侧一划。
刃片极是隐秘,隐秘到正常人若是伸手隔档,那手指都有可能被瞬间割去。
偏偏,曜日下,刃片的精芒泛出的丝丝冷光,让士武意识到了什么。
…他多年习武,嗅觉敏锐,他立马意识到了危险,他骤然回身躲过,继而迅速的拔出佩刀,一道寒光刺来,灵雎不知从何处摸出了匕首,与士武的刀相交。
诸葛恪连忙护住了关麟。
而灵雎的匕首与士武的刀瞬间就擦出了几点火花,两个高手交手数招,刃风凌厉,刀锋与刃片交映,灿如飞雪!
“你功夫不错,但正面交锋,你不是我的对手,速速投降,饶你不死!”
士武回刀横在胸前,挡住了灵雎凌厉的一攻。
灵雎哪会认输?
在她的记忆里,父亲当年本要认输,却被曹操杀死在白门楼,从她听说这件事儿起,灵雎的内心深处,就没有投降,没有认输。
“要杀就杀——”
随着灵雎话音的喊出,士武再不相让,手腕一个用力,顷刻间佩刀转守为攻又劈向灵雎。
灵雎擅长的是暗杀…
如此正面对垒,哪里是她的强项?
士武的攻势如虹…很快灵雎的左胳膊上就中了一刀,连同那碧绿色的衣袖也被扯下…
露出了她肩膀处包裹着的伤口…
还有那洁白光滑的小臂处,那一片“梨花状”的胎记跃然呈现。
——『这胎记…』
貂蝉看到了这“梨花形状”的胎记,她恍惚了一下,她揉了揉眼,又凝视到那边,待得确定后,她的脸色大变,胸口涌起一股火辣辣的感觉。
而这时,灵雎已然不敌,她被逼到了墙角,偏生一个疏忽,被桌角绊了一下,整个人跌倒了过去。
士武哪里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抬刀就劈了过去!
这一刀势大力沉,倘若劈中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关麟倒是连忙喊道:“留她…(一命”
他对“鹦鹉”还有些兴趣…
只是,关麟喊话时,为时已晚…
士武杀的兴起,那高举的刀哪里还能收住,眼看着一个妙龄少女就要在刀下香消玉殒…可没曾想,就在这时,貂蝉一跃而起,宛若迸发出了全部的潜能,竟隔着三步远…一跃扑到了灵雎的身上。
俨然一副为这灵雎挡刀的架势。
看到貂蝉…士武只能收刀。
与此同时,关麟那“留她一命”四个字同时传来。
灵雎一副惊魂甫定的模样…
“你…为什么要?要救我?”
此时的貂蝉已经是泪眼婆娑,她双手一直抚在灵雎小臂处的那“梨花”胎记上。
“因为…因为…”
貂蝉的声音中只剩下哭腔,“因为你是我的女儿啊,是我十五年苦苦在寻觅的女儿啊——”
这一番话宛若石破天惊。
震撼到所有人的同时,也惊诧到了关麟。
——『女儿?她…鹦鹉,温姑娘?』
——『温?乖乖的,总不会是温侯的‘温’吧?』
一时间,关麟不免生出无限遐想。
更惊讶的当属灵雎…
她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望着貂蝉,望着这个梨花带雨,不住啜泣的的女人。
“怎么会?”
“我娘…我娘早死了?早就被关羽一刀劈死了…”
带着这样的疑问,灵雎本想推开貂蝉。
怎奈…还未发力,肩膀上的毒性蔓延而出…
她心头暗道…
——『果然,方才的打斗还是…还是…触动了那毒!』
不等灵雎张口…
“砰”的一声,她整个人栽倒在地上,晕倒了过去。
貂蝉疯了一般的呼唤,她双手握住灵雎的脸。
“女儿,女儿,你怎么了?走了么了?”
“你是娘的雎儿啊——”
…
…
汉中经上庸,通往襄樊的路上。
曹魏的军队绵延数里缓缓而行,将士们一边走,一边小声议论。
“听说整个江夏都丢了…九千余水军,还有主薄刘晔都被俘虏…”
“你说的江夏都是许多天以前的事儿了,如今合肥都被东吴给攻下了,过了合肥,可就是寿春了,东吴一定会即刻进攻寿春,倘若再丢,那…”
“魏公这不是回来了么?”
“可若是寿春也丢了,局势就…就不可逆转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悄悄传出。
“嘘,都小声点儿,被魏公听到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此间的将军徐晃,自然知道将士们的议论,他也不阻拦,不惩罚,他心里还憋着一肚子气呢!
——『可恶…那些跟随我几十年的亲兵,就…就白死了!』
诚然,曹操派给徐晃一大波新的亲兵。
曹真交付这些新兵时,还一副比你此前的亲兵多了一倍,“你赚到了”的样子。
可心中的痛,只有徐晃知道。
——新人哪有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老兵亲?
——这能比么?
“报…”
就在这是,两匹快马疾驰而来。
马上的骑士穿过了人群,直接抵达曹操所在的五舆马车之上,快马上的信使,分别拿出不同的信笺。
程昱接过信笺,迅速的展开,递给曹操。
本是斜躺着的曹操,骤然抬眼,看了下这两匹快马,他能分辨出,一匹是襄樊的官兵,一匹则有特殊的标记,是校事府中的信笺。
曹操当先取过官兵的信笺,迅速的扫过。
原本乌云密布的面颊登时爽朗了起来。
程昱心里嘀咕着。
——『多半是捷报吧?』
曹操已经大笑着感慨道:“先有子健私自调兵致使江夏沦陷,不曾想,子健又敢私自调兵进驻寿春,解寿春之危,没能让那江东碧眼儿扩大战果,子健这次好胆气!”
先有过,后有功…
不过,很明显,曹操浓墨重彩的强调的是曹植的功劳。
连带着,这使得曹操的心情大好。
众子女中,他最宠爱的就是曹植与曹冲…
而曹冲之后,曹植的宠爱是独一档的!
程昱连忙附和:“私自调兵之后再私自调兵,如此魄力,子健公子却有几分曹丞相的影子了。”
“哈哈哈哈…”曹操大笑接过另一封信笺,不由得感慨道:“孤以往最担心的就是子健太过宽厚与仁慈,少了几分魄力与权谋,倒是不曾想,这一次…守住寿春,让孤刮目相看!”
说话间,曹操已经展开了信笺。
而这封校事府的信笺,不展开还好,一展开之下。
曹操的虎目骤然凝起。
他沉吟了半天,方才吟出一个名字。
——“李藐!”
反观此刻,他手中这封校事府的信笺上。
赫然便写着——此李藐来自江陵,狂士尔,他先献计于曹丕,又献计于曹植!首鼠两端,行为诡异!
“丞相…”看到曹操脸色骤变,程昱连忙问:“这李藐?是何须人?”
“哼!”曹操一声冷哼,低吟道:“一个自作聪明的人,一个找死的人,就是不知他这狂士,能敲响祢衡那般铿锵的鼓声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