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曾想,自从东吴与交州彻底决裂,这个声音愈演愈烈。
这段时间,大乔的心头莫名涌上的是无限的担忧。
本不该晒书的日子来晒书…
或许,这也是…疏解大乔心头的烦闷罢了。
“今天腿还疼嘛?”
儿子孙绍为大乔擦汗,大乔则关心的问儿子的伤情。
“还是老样子…”孙绍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天真烂漫,大乔多么希望他就这么一直天真烂漫下去。
大乔深深的看了孙绍一眼,就转身去屋里拿衣服,却不曾想没有留意到地上的一叠书…
她被这厚厚的竹简绊倒,一个踉跄,而身侧是一口井。
孙绍看到母亲要跌入井中,“娘,娘…”
他急的忘情,竟是一把站起,拉住了母亲。
这时…院门开了,家中的仆人愕然站在门口看着孙绍,大乔也惊讶的望向自己的儿子。“你…你的腿?”
孙绍这才幡然醒悟,他震惊懊悔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腿,又抬起头看看母亲,大乔的目光中已是充满了震惊与茫然,不过很快,这一抹茫然变成了巨大的惊吓。
两人…就这么“绝望”的对视着…
仿佛顷刻间,一股恐怖的感觉铺天盖地的袭来。
仆人反应过来,忽的撒腿就跑…从角门冲了出去。
大乔还没反应过来…
孙绍已是大吃一惊,“你回来!”
说着话,他也向外疾奔,还放了一枚类似于“响箭”的声音,这一刻他健步如飞…哪里还有腿伤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大乔心头惊骇连连,却只能紧咬着牙关,也追了上去。
孙绍追过柴房,追过马厩,终于在门前小巷,孙绍按到了这仆从…
他怒斥:“你跑什么?”
这仆从身手敏捷,突然拔出一把短刀就要朝孙绍刺来,孙绍侧脸躲过,两人就在这巷口里搏斗着。
大乔赶来时,看到儿子与人搏斗惊掉了下巴…
俨然儿子已经落入下风,那仆从的匕首就要刺入孙绍的喉咙,眼看就逼近了。
大乔连忙上前去拉扯这仆从的手,拼命的喊:
“你松开…你松开!”
却见这时,一把匕首像是从天而降,刺入了这仆从的后颈,鲜血泊泊…此刻,无论是大乔,还是孙绍都已是筋疲力尽…
呼——
呼——
粗重的呼气声中,两人才注意到,街巷中走出一人,身材高大,仪表堂堂,除了方才用匕首插入仆从的后颈外,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柄手戟。
“太史…兄——”
孙绍下意识的张口…
来人乃太史慈的儿子太史享,自从父亲太史慈死后,孙权先是任命太史享为越骑校尉,照例继承其父太史慈的兵马,这也符合东吴兵马的世袭制度。
可很快,太史享就病了,卧床不起。
而这些兵不能无主,顺理成章的就被孙权暂时交由鲁肃接管。
再之后…太史享突然从病榻上消失不见,至今再无音讯。
当然,他不是消失不见,他是意识到了什么。
——第一时间逃离!
呼…
此刻的太史享也长长的吁出口气,“若你死在这里,我是无言面对那葬于南徐北固山下的父亲了。”
此刻的大乔已经有些摇摇欲坠,她茫然的看看儿子,再看看太史享…
孙绍抿了抿唇,终于向母亲说出了真相。
“娘,我们就是‘鸿雁’!这些年…父亲遇刺的真相、太史叔父死亡的真相,那一个个功勋之老臣殒命的真相,我们一直在查,且已经有了眉目。”
轰…
轰隆隆。
孙绍的话宛若晴天霹雳,让大乔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你…你们…”
太史享连忙道:“桥夫人…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孙权派来这边的耳目一共有三人,自从交州与东吴交战后,撤回一人,如今杀了一人,还剩一人…你们先处理这尸体,我去把剩下的那一人做掉!”
说着话,太史享已经跑远了。
大乔则是茫然不知所措的望向孙绍。
“你…你究竟还瞒着娘多少。”
孙绍咽了口口水,他沉吟道:“爹的死不能那么算了,我与太史兄商量,雁过必须留痕…”
“娘,趁着如今交州与东吴的战事,孙权那贼子的手伸不到这里,我打算先将娘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大乔尤自惊愕。
“江陵城!”孙绍语重心长的道:“如今的局势,江陵城是最安全的!”
“只有娘安全了…我与太史兄才能办大事儿,才能让孙权那贼子所做的一切恶行告知天下,让他声名狼藉!让他愧对江东的父老乡亲!”
…
…
长沙郡,驿馆中。
一轮新月从关麟书房窗棂间泄露光华。
“什么?”
随着关麟的一声刻意抬高声音的惊呼,他无比郑重的问:“你的意思是?不是你们要见我?而是交州七郡督士變家族的人给你们重金来见我?”
“正是。”韩玄颔首。
说起来,自从麋路将韩玄、巩志带进来后,关麟已经与他们交谈一会儿了。
大致的情况也已经了解。
一些事儿,比如东吴与交州因为一批军械交恶,这事儿,关麟之前就知道。
这局…就是他布下的!
另外一些事儿,则是刚刚听闻。
比如,东吴向交州用兵了,陆逊连战连捷,不过十日已经打下了两个南海、苍梧两个郡…
士變这交州七郡督一下子就缩水成“五郡督”了。
且…关麟不难推断出来。
继续这么打下去,交州根本抵挡不住陆逊的进攻。
在这个时代,论及军事才能。
陆逊是“特殊”一档的存在。
别人打仗,是越打兵越少,他打仗素来是越打兵越多。
当然,他二十岁入主孙权将军府,屯过田,当过县令,垦田修水,深受百姓的爱戴,被百姓称为“神君”。
这些就不说了。
有记载的,陆逊的第一战,是他征讨吴郡和会稽的山贼——得兵两千。
第二战,参与征讨鄱阳山贼尤突,配合贺齐——得兵八千;
第三战,征讨丹阳地区山越,用疑兵之计,得兵数万。
三次征讨,三战三捷。
陆家军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像是有繁殖能力一样,越打越多,越打越多。
原本吴郡四大家族,顾陆朱张…陆家排第二。
可愣是因为陆逊一个人,已经遥遥超越顾家,是名副其实的第一。
而造成这些的原因。
是因为陆逊是三国时代统帅之中,少有的能看到“辩证”关系的。
即所谓——山贼与山越的辩证关系。
那便是——利益!
陆逊很擅长化祸害为利益…
将贼人化为部曲!
就冲着这一点,十个交州士變也不是陆逊的对手。
保不齐交州打完了,单单陆逊手上又多出了大几万兵。
这是关麟不愿意见到的。
呼…
想到这儿,关麟轻轻的呼出口气,他抬眼问韩玄,也问巩志。“说说吧,交州花了这么大的价钱,让你们将他引荐于本公子…所谓何事?”
这个…
巩志望向韩玄,韩玄则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他像是早就料到关麟会有这么一问。
“呵呵…”浅笑一声,韩玄不紧不慢的回道:“四公子绝顶聪明?怎会看不出此间的利害关系呢?”
“这份好处,四公子这儿有一份,我韩玄,还有巩志都有一份,然我韩玄虽爱财,但讲究取之有道…而我都能看出,不论如何,交州万不能落入那东吴之手,更何况…交州士變家族能拿出这份见面礼,那必定于四公子,于荆州有利可图。如此这般…其登门求见四公子?是什么事儿?四公子心如明镜,岂会不知?”
讲到这儿,韩玄顿了一下,接下来的话愈发的语重心长。
“四公子不差钱,可这世上谁会嫌钱多呢?更何况,交好交州,让他们牵制东吴,如此对四公子,对关公,对荆州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嘶…
随着韩玄的这一番话,关麟是瞪大了眼睛。
他心头下意识浮起的就是一句话。
——『《三国演义》误人子弟啊!这韩玄哪里是个蠢材,哪里是个尖酸刻薄的人,人家的格局,这一番话直接打开了一眼,这是个深谙为官之道,能看清楚时局的高手啊!』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
关麟感受到久违的“高手过招”时才有的心情与悸动。
谁特喵的说蜀汉人才凋零了!
人放对了地方,那是人才?
人若放错了地方,那就是垃圾!
…
…
还有一章在赶。啥时候写完啥时候发…今天肯定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