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月阁的一间茶室里。
月观瑢正坐在窗前,安静等着柳若嫄。
今天的盛宴评琴有些辛苦,闺秀们比试弹琴直到黄昏才结束。
月观瑢特意命人准备了精美茶点,等柳若嫄换了衣服,来茶室一起欣赏日落。
门外一道身影,停住脚步。
连梦听说姐姐连柔陪同敏王来观月阁了,想要去找她。
刚走到茶室外面,却看到一个俊逸轩昂的身影,坐在窗前悠然饮茶,正是她思之如狂的那个男人。
月观瑢——
男人静默地坐着,一袭极致清贵蓝色锦衣穿在身上,宽肩窄腰,浑然天成,一张清隽逼人的侧颜轮廓分明,让人看一眼都脸红心跳。
连梦心跳如狂,视线的余光下意识地瞥向月观瑢的银丝腰带。
略微有些失望。
不是玉带加身,跟显贵扯不上关系。
看来他只是个有钱商人。
不过没关系,她父亲是京城的城守官,跟丞相府是近亲,姐姐是敏王侧妃……月观瑢跟了她,就等于跨入京城豪门。
她有信心,能把这个男人捧上巅峰位置。
连梦深呼一口气,迈步走进茶室,来到月观瑢面前,礼貌大方又略带腼腆地说道:“久仰月公子大名,我叫连梦,月公子可认得我?”
月观瑢是簪花盛宴的赞助人,连梦凭直觉认为,参选名媛的名单他肯定看过,也知道她的家世出身。
男人抬眸扫了她一眼,眉心微微蹙起来。
完全陌生的目光已经表明,他不认识眼前的女人。
连梦略显尴尬,但随即释然,抿嘴淡淡一笑。
她这么优秀美貌,他怎么可能没关注过?
八成是他矜持,男人呀,就只有这一点欲擒故纵的招数。
“我父亲是城守官,舅舅是战丞相,姐姐是敏王的连侧妃,月公子这回有印象了吗?”连梦故意调皮地眨一眨眼睛,盈盈笑道。
月观瑢眉心一挑,城守官和战丞相是什么东西?
不过他想到今天宴会上挑衅柳若嫄的女人,好像就是敏王侧妃,叫什么连柔的。
眼前这个歪瓜裂枣女人,是连柔的妹妹?
他眉头拧得更紧,一双深眸变得狭长幽深,带着几分狠意和凉薄,神色不善地盯着连梦。
连梦见他一副嫌恶的表情,不恼反笑。
她知道这种没地位的小商人自尊心强,性子冷傲别扭,喜欢在身份高的女人面前拿腔作势。
对待这样小家子气的男人,就得进攻猛一点才行。
她弯起唇角,脸上浮起一个天真可爱的笑容,故作娇滴道:“呀,你这样可让我丢脸了,人家是闺中小姐,年纪还小呢,月公子不能哄哄人家高兴吗?”
话音落下,男人身上的凛冽寒气磅礴涌起,无形中给人一种快要窒息的压迫感。
这女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让人倒尽胃口!
连梦见他脸色阴沉,心里有点发憷,但想到自己身份高贵,对方不过是个铜臭商人,不由得腰杆又挺直了,“瑢哥哥,你一个人在这儿喝茶吗?还是……故意在等我啊?”
她见小桌上摆着精致茶点,而且有两副茶杯,看来月观瑢是在等人。
说不定早知道她要路过,特意在这儿等她来。
男人心口直闷得慌。
这女人矫揉造作,让他忍无可忍,偏偏她还极度自恋,感觉她自己拿特纯真可爱。
太特么倒胃口了!
若不是他现在身份是月观瑢,不合适调派侍卫,早命人把这个女人扔出去了。
男人站起身来,想要离开茶室。
对着这个女人再多待一刻,他都能当场吐出来。
“别走啊,瑢哥哥——”连梦下意识伸手,想要拉住他。
这时柳若嫄从外面进来,刚好看见这一幕。
连梦登时一怔,那张绝美而又清冷的脸庞没由来的让她心头有些慌乱。
“静王妃,你怎么来了?”
这两天她在观月阁见过柳若嫄,得知她是盛宴主持人,心里觉得很不舒服。
静王妃新婚三天就被赶回娘家,早就是一个下堂妇。
主持人这么重要的身份,凭什么让一个下堂妇来当?
月观瑢一见柳若嫄来了,身上的凛冽寒意顿时减少几分。
“嫄儿,你终于来了——”他深呼一口气,心里也跟着放松下来。
被女人纠缠太烦了。
幸好柳若嫄来了,能给他解围。
柳若嫄站住脚,一双清冷的眸子在两人脸上扫视而过,似笑非笑道:“瑢哥哥?这称呼可真亲密,让人羡慕嫉妒啊……”
她尾音拉得很长,语气中带着某种意味不明的戏谑和调笑。
连梦羞涩难当,登时涨红了脸。
她跟瑢哥哥的对话,竟然被这个女人撞破,真是……太丢脸了!
谁会想到柳若嫄突然闯进来。
不对——
柳若嫄为什么会来茶室?
难道说,月观瑢一直等的那个人是她?
连梦心头狠狠一颤,看向柳若嫄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静王妃跟月观瑢……莫非他们二人真有私情?
“咳咳,这位是连二小姐?”柳若嫄冷漠的眼神上下打量她。
自从元神苏醒,柳若嫄已经彻底想通了。
人活一世就该无所畏惧。
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最终只会画地为牢,把自己逼进绝境。
当年云欢儿不懂得撒娇扮绿茶,活生生将自己送入火海,到现在也没斗过苏曼婉大白莲。
前世静歌不善于撩扑男人,最后让自己万箭穿心,还成全了令仪绿茶婊。
自己死心塌地、真情实意对男人,结果喜欢的男人都被绿茶白莲抢了。
现在她是想开了。
何必活得那么较真憋屈?
不就是绿茶白莲吗,谁不会装?
女人真要渣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
“月观瑢,你过来。”柳若嫄扬一扬下巴,倔强傲然的眼波中透着难以言喻的撩人。
男人喉咙滚动两下,走近两步,跟她贴得很近。
两人面对面,呼吸纠缠在一起。
柳若嫄眸光转动,对连梦现出一个充满挑衅和魅惑的笑容,“你好好看清楚了,这个男人是我的。”
说罢,她抬手勾住月观瑢的脖子,一个深吻落在他的唇上。
女人唇瓣软软的,带着一股玉兰花的淡淡香甜,令月观瑢心头如热浪滚动一般,不由得将吻加深。
太甜了——
男人闭上眼睛,双手搂紧她纤细的腰肢。
连梦眼睁睁看着两人激吻,气得脸色煞白,浑身哆嗦。
这个女人简直无耻!
太过分了!
那是她看中的男人,竟被这可恶的女人弄脏了!
嗷嗷嗷——
要气死她了!
连梦羞愤不已,气得转身离去。
那个贱人柳若嫄就是故意的,故意当面抢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