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
柳若嫄吃过早饭,站在鸟笼跟前,跟密探小眉眉聊了一番。
小眉眉悄悄告诉柳若嫄,凤翎那边没什么动静。
大夫已经来看过了,说凤姨娘只是呛了两口水,身子无大碍。
洗个热水澡,又喝两剂驱寒药,已经差不多恢复了。
凤姨娘一直抱怨大小姐心狠,但她也嘱咐手下丫鬟,以后千万别惹大小姐。
见了大小姐,一定要绕路走。
争胜斗气不重要,保命要紧。
柳若嫄一听小眉眉的禀报,不由得皱起眉头。
看来凤翎真是无辜的,被冒充大小姐的人推进水里,也算她倒霉了。
“大小姐,静王已经好几天没来,是不是伤势加重了?要不要派人去静王府问一问?”初衣进来帮她换衣服,忧心忡忡地说道。
她知道以柳若嫄的执拗性子,什么都要强。
静王只要不主动哼出声来,即便断胳膊断腿了,大小姐都不会关心他一下。
不过人家毕竟救了大小姐,为保护大小姐受伤。
就算没有感情,好歹也得讲一讲道义吧。
大小姐自己不想去探望静王,派个人去静王府也好。
柳若嫄眉头拧紧,一双眼眸闪着清冷发亮的光。
其实她早想去静王府询问一下云子缙的伤势,但那天他一大早离开,连个招呼也不打,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他一连几天没有音讯,两人好容易培养起来的感情,似乎一夜之间消失殆尽。
好像他在柳府养伤的事情不存在一样。
都是她自己在脑子里做梦。
是她发癔症了。
“不用去探望,静王如果重伤不治,宫里早就下旨了,到现在没有一点动静,估计已经好了。”她淡然说道。
如果静王嗝屁了,皇帝早下令让她去奔丧了。
京城一切平静,说明狗男人还活着。
只不过人家想跟她玩冷漠,让她主动上门倒贴跪舔。
她可没那个爱好,对热脸贴冷屁股不感兴趣。
“也不是这样的,静王原本就病弱,身子不大好,这回又受伤中毒,恐怕更严重了,他不想让大小姐忧心,所以悄悄回府。”初衣善解人意,想了一个最合理的原因。
静王其实对大小姐很上心,瞎子都能看出来。
平时都恨不得赖在柳府不走,为了能跟大小姐朝夕相处,多待一些日子,静王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这回受伤,他只在柳府待了两晚,竟突然不辞而别。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伤势加重,不想让大小姐知道。
“是吗?他还存了这样替我着想的心思?”
柳若嫄眸光闪动两下,对此十分怀疑。
以她对狗男人的了解,如果真的伤势加重,他肯定喊得比谁都大声。
唯恐她不知道。
非得让她深深愧疚不可,否则他不会善罢甘休。
“这回他溜回府去,一定跟受伤无关,八成是有了别的幺蛾子。”柳若嫄扯一扯嘴角,得出这样的结论。
初衣:“……”
她苦口婆心劝啊劝,结果全白费工夫。
唉,真让人发愁。
王爷跟王妃,这两人的性子都跟小孩一样,不是任性就是赌气。
但凡有一个成熟点,两人早就好上了。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怎么看怎么般配。
还用得着别人替他们操心?
“初衣,不要聊男人这种无趣的话题了。”柳若嫄斜眼皱眉,“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给你找个夫君,让你没事聊聊?”
初衣猛地一惊,连忙拒绝,“大小姐,你千万别坑我,我要那玩意干嘛!”
大小姐如此优秀貌美,身边的男人都没有一个正常的。
她一个普通小丫鬟,还不得撞上一筐歪瓜裂枣?
不给自己添堵,最好远离男人。
“这就对了嘛,谁缺了谁活不了?”柳若嫄坐在镜前,看着自己美若天仙的容颜。
反正没有狗男人捣乱,她活得挺自在呢。
“圣旨到,静王妃接旨——”一道尖厉刺耳的太监声音传来。
柳若嫄吓了一跳,跟初衣对视一眼,两人目光中都透出颇感意外的神色,带着几分恐慌。
刚才还说呢,如果静王有事,宫里会下旨报丧。
没想到乌鸦嘴这么灵验。
柳若嫄整个人都懵逼了,完全反应不过来。
静王真出事了?
重伤不治?
中毒身亡?
她完全呆愣住,一张小脸变得灰白,直挺挺坐着不动,好像失了魂魄一般。
直到被初衣拉到院子里,在一个老太监面前跪下接旨,听见圣旨中说:“……命沈府贵女沈红萼进静王府,服侍静王痊愈……”
柳若嫄的神魂才终于回笼了。
贵女?
沈红萼?
服侍静王?
她灰白的脸色逐渐转红,眼眸中的神色凛然骤变,由担忧和慌乱变成了愤恨和恼怒。
呵呵,狗男人!
怪不得伤还没好,就悄咪咪跑回王府去。
原来有美人等着伺候他呢。
没准不是美人伺候他,是他伺候美人——
以云子缙的性格,他如果不想要女人,皇帝绝不会硬塞给他。
所以这个什么沈红萼进王府伺候,是狗男人事先知道的!
柳若嫄憋了一肚子火气,恨不得现在就冲去静王府,亲手撕了那只狗。
她态度十分冷漠地接了圣旨,然后把老太监打发走,连赏钱辛苦费都不给一分。
老太监:“……”
辛辛苦苦出宫来颁旨,连一根毛的好处都没捞着。
他颁旨三十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
都说静王妃脾气不好,今天算是亲眼见识了。
何止脾气不好,而且还抠门!
老太监气哼哼走了,柳若嫄转身进屋,将圣旨往地上一扔,狠狠踩了两脚。
初衣吓了一跳,连忙把圣旨捡起来扫扫灰,“大小姐,圣旨不能踩!”
“我就要踩!让狗男人过来砍我的脑袋!”她一把抢过圣旨,扔到地上再狠狠踩两脚。
初衣:“……”
静王真不是好东西。
看把大小姐气的——
早知道刚才她就不提静王了。
这才转眼的工夫,就被打脸了。
直到把圣旨踩烂了,柳若嫄才气喘吁吁停住脚。
她坐在椅子上冷静一会,发觉自己有点气过头了。
跟静王的婚事,本来就是个错误。
他图她的美色容貌,她对他没有刻骨铭心的喜欢。
她回娘家来住,就是不想跟他产生交集。
那么他这时候找女人进府伺候,跟她有什么关系?
何必生气?
男人靠不住,还是专心搞事业更稳妥。
想到这里,柳若嫄吩咐初衣留在府中,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着,她带彩宁和屏香出府一趟。
以前有一些重要东西,她藏在一处隐秘地方。
本想当了柳家大小姐,日子过得舒坦又安全,待她慢慢提升了内力,把身手练好之后,再去把东西取来。
但眼下情况多变,身处柳府吉凶莫测,她得提前做好准备。
太子那边虎视眈眈,一直盯着风影令,让她做事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所以她需要做两手准备。
三人都换上普通衣裳,头戴斗笠面纱,避过柳府的各房耳目,然后从后门悄悄离开。
三人没有乘马车,而是步行。
一路上柳若嫄心事重重,沉默无语,只看到几队带兵器的护卫,在大街小巷巡逻。
街道上行人匆匆,到处笼罩着一种紧张恐慌的气氛。
不少人在路边议论着,还对着小巷子指指点点。
柳若嫄有些纳闷,她当大小姐很少出门,不知道这两天京城又发生什么大事了。